他轻描淡写不愿意多谈,不过意外这两个字可大可小值得深究,想了想问:“什么意外?”
心里忍不住猜测:别不是他父母出了什么状况才好。
当然这些话也只好心里胡猜,觉得不吉利就没说出口,无论如何王鸣盛都是他们生他们养,父母之恩这辈子逃脱不掉,她如果说不中听的话,保不齐王鸣盛会不开心。
他沉声道:“我一个远房侄子今年十七八岁,带了个姑娘回家,两人睡一块了,这姑娘跟他年纪相仿但是个未成年,事情有些复杂一时讲不明白,总之女方家庭不太好,如今报警了,要追究这边的责任。”
梁瓷反应了半晌才问:“追究什么责任?”
“你说能什么责任?”王鸣盛笑了一下,“还不是脐下三寸惹事生非。”
他低头挑了个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若无其事,也不像有很大的问题:“主要小姑娘是个未成年,家里跟派出所有关系门路,好像认识个什么所长,所以说话硬气不肯让步。不过我小侄子也是未成年,男孩女孩嘛,情到深处做了出格事,按理说稀松平常不值得宣扬,小年轻早恋开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梁瓷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她家想追究什么责任?猥亵未成年还是诱拐未成年?听你这样讲不就是早恋而已。”
王鸣盛说:“可不就是早恋。”
“什么样的家庭这么不讲道理?”她问。
“父亲工伤出事没治好,只有个五十岁不到的妈,我听说这寡妇弟媳跟亡夫的大哥还有点纠缠,保不齐死了男人就过继给大伯父了。”
她闻言眼睛眨了眨:“你家怎么总是遇到这种风流韵事?”
“什么叫我家,”他试图撇清关系划清界限,曲手往身侧点了点,一边指点着一边吐槽,“是远房侄子家里的风流韵事。”
“侄子也是你侄子,左右不是我侄子。”
他低笑两声:“以后我侄子就是你侄子。”
梁瓷不跟他开玩笑,正了正神色才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动用关系跟派出所里说话还是怎么?”
王鸣盛低头说:“事情就麻烦在这,这小姑娘遇到如此家庭也挺可怜,昨日开车把人送回去,没成想小姑娘在家里被大伯父痛打了一顿,小姑娘的妈软弱无能护不住,也看上我姑姑这边的家庭就想干脆同意这门亲事,落后农村结婚早,基本也就是这个年纪,但是女方家中叔伯不愿意,小姑娘就跳墙逃了出去,目前暂住我姑姑家中。”
梁瓷听完思忖片刻忍不住道:“结婚也太早了些……你回去也不要插手太多,还要看你侄子怎么个意思,这样的女孩子家庭太乱并不好惹,八成个个都是无赖,不如摆平算了,结婚就有点太不靠谱了。”
王鸣盛一笑:“你说奇怪不奇怪,今早又托他们村支书给我打电话,想让家里过去一趟议亲。”
“……”
梁瓷沉默着看着他,低头去拿水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嘀咕:“有些地方不开化,大概觉得小姑娘失身了贞洁保不住,所以想将错就错吧。”
王鸣盛摇头说:“我看不是,眼下小姑娘哭哭啼啼不敢回去,说她大伯父隔三差五就家暴她,电话里哭着闹着要嫁过来,我本来不想管别人家务事,我这姑姑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可以商量这事,就只能委托我做中间人走一趟。”
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还真不太乐意他多管闲事,如今城乡观念不同,农村也不乏尚未开化的家庭,她有个朋友的侄女才大学刚毕业就被催婚,父母还逼着她回小镇相亲,以后婆家距离娘家不远,父母老了好在床前端茶倒水伺候。
这小侄女当时也是一顿反抗,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脱离农村,万一嫁回家里女人就是生育机器,生不出儿子一直生,这观念着实要命。听闻今年春节回家被七大姑八大姨指着鼻子骂不孝,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当时梁瓷还对赵女士念叨了一句:“国家优生优育的标语是什么,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你瞧瞧这家,非得多生孩子少种树。”
赵女士当时乐得不行,对梁瓷说:“现在国家放开二胎政策市里依旧不生,不过我听说计生办有个指标,每年必须达标才行,居委会做不动工作只好把指标抛到乡下,现在有些落后贫困村都是三个四个在生,计划生育完全放开了。”
梁瓷当时不解,赵女士只丢下一句开枝散叶。
她想到这心跳更快:“那你要多带几个人才好,别吃亏。”
王鸣盛笑问:“吃什么亏?”
她叹气说:“小心被打。”
王鸣盛沉吟片刻:“往上倒三代都是农村人,我家没开发前也是城边的农村,家里一些规矩尚且懂一点,不会出事。”
他说罢牵住她的手,“你别想这些不相干的事,先来说说咱俩的事。”
梁瓷瞪眼:“什么事?”
王鸣盛笑了笑:“我这小侄子比我小了一旬还要多,要是真结婚了我这个长辈就落人后头了。”
她低下头一本正经:“十八九岁本来就应该是努力打拼的年纪,该吃苦就得吃苦,你看他现在衣食无忧,以后有的是苦吃。古人讲成家立业,但男人结婚太早容易没上进心。”
王鸣盛只挑眉:“转移话题倒是一把好手。”
她顿了一下:“我没要转移话题,我是感叹封建思想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