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锦屏镇,仍然气愤难平的李天佑,命令部队休息半个小时,吃点干粮,立即沿嘉陵江向上游追击。
钟赤兵叹了口气,劝道:“李家钰、罗泽洲都跑了,其他部队能不跑么?让部队多休息半个小时,稍微恢复一下体力再追吧!”
事实上,钟赤兵的判断是正确的。李家钰、罗泽洲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他们手下的团长们早就顶不住了,不吭声就利用渡船向嘉陵江对岸撤退了。船只不够的,就向南部县城逃跑了。等四师、六师追到嘉陵江边的时候,结局和五师差不多,只不过看谁抓的俘虏稍多一点而已。
逃过嘉陵江的李家钰、罗泽洲惊魂未定,就接到了刘湘发来的询问敌情的电报。
李家钰愁眉苦脸,感觉这个电报很难回答。
罗泽洲这家伙贩鸦片、抽重税、占女人,啥事没经过?看李家钰作难,就说:“其相兄,这有何难,直接发报刘湘,就说我部今日渡过嘉陵江,向营山集中,准备配合各路大军围歼徐向前匪部。”
李家钰摇摇头:“不妥,我们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红匪进攻势头这么猛,我军损失又这么大,不报告怎么行?再说,我们如果不报告,田颂尧就危险了,红匪很快会合击他的。”
罗泽洲感觉李家钰真是脑子进水,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田颂尧怎么办。田颂尧就是让红匪击毙了,也不管老子们球事。就说:“其相兄,你看着办吧,莫要刘湘趁机再把你的新6师和我的23师撤了就行。”
李家钰苦笑一声:“平章兄,我看今日的战局与往日不同,红匪指挥就不说了,光是他们部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就让我大吃一惊,不要说我们的部队顶不住,刘湘的21军也不行。我看只有中央军精锐才能与红匪一战。邓锡候已经被围在绵阳了,要是田颂尧再败了,连带着剑阁的二十八军部队也会很危险。到时候整个嘉陵江以西、涪江以东就没有我们川军的立足之地了。就是我们现在这地方,恐怕也守不住,红匪会很快渡江的。等他们与徐向前汇合后,我们川军哪里会是对手啊?你放心,这种情况下,刘湘不会为难我们的。”
罗泽洲想想也是,就说:“按你的意见办,如实报告刘湘吧。不过要加一句,就说我们正在收拢部队,积极整补。要求他提供点武器弹药和经费。这次我们两个算是彻底完了,家没了,钱没了,部队也垮了。多年的奋斗毁之一旦。唉!”
李家钰也是哀叹连连,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着看着泪就出来了,时间不长就开始嚎啕大哭。
得知红三军团击溃李家钰、罗泽洲部的消息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刘伯承几个人在德阳坐不住了。
本来红军总部和中央纵队是随一军团行动的。考虑到一军团要奔袭江油、梓潼,加上敌追兵距离尚远,毛泽东就决定总部和中央纵队暂留德阳。
现在九军团包围了绵阳,一军团袭占了江油和梓潼,三军团攻占了南充,打到了嘉陵江边,过江就可以与四方面军会师。总部再留在德阳就没有意思了,而且容易被敌袭击。
刘伯承提议,总部和中央纵队应该马上出发,到德阳与九军团会合,尔后随一军团行动。
毛泽东迟迟不表态。
周恩来就问:“泽东同志,你是不是再等七军团的电报啊?”
毛泽东说:“是,邓锡候、田颂尧、李家钰、罗泽洲的川军不可怕,他们是杂牌中的杂牌。川军中有战斗力的,也就是刘湘21军的几个主力师。我们这次战斗真正的打击目标是胡宗南的第一师,这是刘一民早就说过的。现在胡宗南提前增援了,真担心刘一民他们赶不到预设战场。等胡宗南到达剑阁县城宿营了,可就麻烦了。”
朱老总点点头:“是啊,第一师3万多人,武器装备好,基层军官大多数是黄埔学生出身,战斗意志强。如果让他们进了剑阁县城,有了依托,那就只好放弃了。”
周恩来说:“七军团连续行军,太疲劳了。以疲惫之师去攻城,万万不可取。是在不行,可以让他们放弃作战计划,在剑阁与梓潼之间另寻战场。”
毛泽东摇摇头:“战机就在今夜。错过今天晚上,想在这里消灭胡宗南就难了。明天白天,敌人的飞机可以活动轰炸,胡部战斗力又强,想伏击他很难。即令是伏击了,也很难拿得下。最后搞不好就是一个僵持。那我们就被动了。”
想了想,毛泽东对刘伯承说:“要连续发报,呼叫七军团。看他们是不是能赶到预定位置。如果能赶到就打,赶不到的话部队立即隐蔽休整。命令一军团一师、三师连夜赶路,到梓潼与二师汇合,以备不测。总部今晚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七军团消息。”
刘伯承答应一声,去发报了。
接到李家钰的电报,刘湘再也坐不住了,马上电令田颂尧加强戒备,命令在阆中、剑阁的邓锡候二十八军部队密集靠拢,构筑工事,严防红匪偷袭。命令潘文华部加快速度向绵阳前进。又用非常恭敬的口气给蒋介石发电,详细汇报战局,恳请中央大军加快速度。然后,主动去拜见贺国光,让贺国光赶紧发电催促薛岳、张学良、杨虎城加快步伐,不然,川军北路主力可能就要完了。
贺国光不冷不热地说:“甫澄兄,现在想起来求中央了?委员长早就说过,共产主义是当今中国最大的祸源,红匪是中国统一的最大障碍。可是我们党内总有一些同志看不清楚,或者不愿看清楚。要是中央军不入川,别说是川北、川西了,包括你的川东也会被赤化的。可惜啊,当初是你坚决不同意中央军入川的,白白给红匪提供了时间扩充实力。现在,薛岳距离成都那么远,别说救援绵阳了,连成都也到不了。”
刘湘气的脸都变青了,无奈现在是自己求别人,只好恳切地说:“元璋兄,算时间薛岳所部距成都不远了,张学良早已到万县了,杨虎城也已出了陕南,务必请元璋兄督促各位加快速度。要是晚了,红匪就可能全歼邓锡候、田颂尧部。到时候,红匪实力大增,国军围剿难度也会增大。再说,委座已经命令空军助战了,其他各路也应该加快进度么!”
贺国光看刘湘这次是真的急了,语气也就变缓了:“甫澄兄,放心吧,红匪蹦跶不了几天的。只要你和委座一条心,何愁红匪不灭!我可以告诉你,但请你保密。我中央军精锐,胡宗南第一师已从广元南下,估计明日就可以到达绵阳。只要胡宗南部一到,绵阳之围立时可解。红匪若不识相,跑的慢一点,我敢保证,绵阳平原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刘湘一听,心里总算是稍微平静了点,连说:“委座英明,委座英明!”
贺国光见刘湘气色好了点,就喊人续水,两个人开始喝茶摆龙门阵了。
这个时候,被贺国光成为国军精锐的胡宗南第一师,正在剑阁道上艰难地跋涉着。
此时,川陕公路还没有开始修建。从广元到剑门关,山道在山间延伸。时而深入谷底,两岸山峰耸立;时而爬坡越崖,险峻异常。
胡宗南过去没有来过这里,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两边的山顶上会落下手榴弹,把自己和部队葬送在这穷山恶水之处。还好,一路虽然难走,但也没有遇见红匪袭扰。晚上8点的时候,前锋报告,骑兵团已经进入了剑门关。关上有川军邓锡候部一个营守卫,一切正常。
胡宗南心想,这破路,110里的距离,骑兵竟然走了7个小时,真他娘的要命。随即命令骑兵团继续前进,各部队加快速度,务于夜里12点前赶到剑阁县城普安镇宿营。
晚上8点,就在胡宗南骑兵团到达剑门关的时候,刘一民率领骑兵营赶到了汉阳镇。
一个半小时后,警卫营、通讯连、情报信息处,也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