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紫鹃却悄悄留在了殿外,远远的看着冯紫英和琏二爷夫妇三人。
贾琏也不绕圈子径直把此事抖落了一个干净。
听得这样大一桩营生,王熙凤也是听得脸颊滚烫,心中扑通乱跳,简直比吃了人参果还兴奋。
她嫁到贾家几年,前两年里自然轮不到她插手,好容易轮到自家姑姑身子不甚爽利,禀明了老祖宗把管家财权交到了她手上,这才战战兢兢的接手。
但是她接手之后才发现这荣国府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每年阖府上下的开支不小,但是收入却是日减。
这贾府上下两位老爷那点儿俸禄连填牙缝都不够,除了京师城和金陵城里有几处铺子经营着绸缎庄、布庒、米铺、以及一个油铺外,也就只有关外、金陵和京师城外的几处庄子了。
可以说能真正见到白花花银子进来的,算来算去也就是几处铺子和关外的庄子,其他像金陵和京师的庄子也就是图个每年府里一千多号人的吃穿用度,真要遇到什么特殊日子用银子了,每年进项那点儿银子根本就不够,就得要说挖生肉。
眼见得自家管家这几年是一年不如一年,王熙凤心里也是着实发慌。
问过自家姑母,但姑母也说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实在过不去了,也就只能想办法把家里一些值钱但又用不上的老物事拿出去,要么抵押,要么就寻个稳妥处直接卖了,来填这个饥荒,这每年年关前都得要有这么一出。
间或有些营生,比如放债,那都得要有本钱押上去,一旦遇到个滚龙赖账的,亏本跑路的,那便是有苦也说不出,打落牙齿和血吞。
又或者干些没本钱的营生,比如替人消灾的讼狱之事,但那都是刀口舔血,稍不注意就得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一年也难得遇上这等好事。
这等情形之下,王熙凤才发现这贾家说起来是和王家齐名,算是金陵城里老四家,排名还在王家前面,但是真正要和自己叔叔家相比,那差得不能以道里计。
看看年关上各地来孝敬自家叔叔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再看看这荣宁街过年看似热闹,其实就是自家一帮子自家人在那里闹腾乐呵,那便真真是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熙凤目光如炬,看着冯紫英,倒是把冯紫英看得心里有些发慌,此时只有四人寻了个僻静处,旁边也还有旺儿和旺儿媳妇守在一边上,索性也是见惯了的,所以王熙凤已经把帷帽取了下来。
“铿哥儿,嫂子只问你一句话,这营生做得么?”
陡然间王熙凤灼灼目光盯着冯紫英脸上,吐出这么一句话。
冯紫英也未曾想到王熙凤居然这般耿直,直截了当就问自己做得做不得,愣怔了一下,这才苦笑着道:“二嫂子,这你可真的有些难为我了,小弟如何能打这等包票?这皇陵修建……”
“铿哥儿,你也不用给嫂子说那些有用没用的,嫂子就信你一句话,你说行,那嫂子和你琏二哥就算是把这两个人抵当出去也得要把这营生给盘下来,你说不行,这事儿便作罢!”
看见话语如炒豆般向自己砸来,那凤辣子的味道还真的是够辣够呛,半点回旋余地不留给自己,尤其是那叉腰挺胸的动静太大,整个胸前凸起两团都有些颤颤巍巍,简直不要太辣眼。
倒是贾琏觉得凤姐儿太燥辣,赶紧解释道:“铿哥儿,你莫怪,日后熟悉了你便知晓你嫂子的性子就是这般,……”
冯紫英稳了稳心,吞了口唾沫,故作镇静的微笑道:“琏二哥,二嫂子,这么说吧,这做生意就没包赚不赔的事儿,但是小弟倒是觉得这番营生是比较稳妥的,皇上修陵一旦心定,那便不会变,顶多也就是规模大小和时间长短而已,只要动起来,此事便成了,若兰那里我已经吩咐他去找他母亲疏通,这边若是政世叔那里能打通,二嫂子若是能在王侍郎那边再多问问,其他一切便都是小事了,……”
王熙凤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冯紫英,只等着他说下去。
“小弟的想法是,便由琏二哥来操持此事,其他事由小弟因为要读书,那卫若兰出力甚多,韩奇主要负责送石料,这样一来,琏二哥和二嫂子便可拿其中获利五成,卫若兰拿三成,小弟拿二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