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婉转处,令人顿生出无限感慨。
鸣香琴幻世曲于口鼻之间的味道化作人间万事,既可依奏者心境,也可循聆者所感。
秦水墨此刻琴音渺渺,众人眼前也如早春绽放出朵朵春蕾,花枝烂漫处,翩翩佳公子折扇轻摇含笑转身。
待得辨清空气中弥漫的竟是荼芜香,秦水墨心中一惊,此刻自己的心境竟被那人牵扯的如此深?手下匆忙三个转音,便要换首曲子。
鸣香幻世骤然终止,三个突兀而清脆的高音骤现。
上官御风面色突然变了一变,“哇——哇——哇——”随着那三个高音吐出三口鲜血,晕倒在地。
一瞬间红衣女子、虬髯壮汉和白发老者将秦水墨和丹青围在中央。
“叮——叮——叮——”三声清脆的兵刃相交之声,一道白光以秦水墨为中心扩散开来,三人皆向后跃出五步,退出水榭,脸上阴晴不定,胸口起伏。
秦水墨看一眼丹青,衣袖似乎轻微摆动,身形却几乎未曾改变,仍端坐于席上。秦水墨不禁愕然,心中暗道:“师父也太变态了,培养出来的丹青简直匪夷所思,一招逼退三大高手,真真旷古烁今。”
“啪——”四周机枢之声忽响,水榭旁的青砖开合,粗若小指的乌金丝弹射而出,将水榭围成一座牢笼。
秦水墨执壶,倒了一杯“洞香春”,又给丹青夹了一筷子金丝芙蓉蒸蛋。
二人对坐,丹青吃的仔细,水墨喝的畅快。
远处传来上官云的声音:“家父病重,怠慢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秦水墨又喝一杯,摸摸小白,悠然道:“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吃顿饭了。”
丹青低头吃菜低声道:“红衣!”。
水墨品一口“洞香春”问:“嗯?”。
丹青道:“水腥气!”
秦水墨问道:“你是说她身上有昨夜河道内的水腥气,所以也是昨夜袭击我们的寂天教的女子之一?你知道她是女人也是闻得?而不是看见——”
秦水墨见斗笠下的眼神清明透彻,便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秦水墨又问:“那你刚才说你长大了,要我不要再怎样?”
丹青怔了一刻,终是摇摇头再不言语。
一炷香后,秦水墨拎拎空荡荡的酒壶,瞅瞅丹青面前的八个空盘子,摇摇头道:“二师兄,你若再不出来,丹青就要吃的撑死了!”
“呵呵——”屋顶上有人轻笑,“丹青师弟吃不胖,水墨师妹酒量倒是见长啊!”
秦水墨撇撇嘴,道:“丹青师弟不爱说话,我可是记得你上次送大师兄的两坛罗浮老酒掺了半坛子的水呀!”
“哎呦,我的好师妹,师兄背你回山还不成吗?”水榭外落下一人,正是二师兄玄怀。
四周机枢轻响,乌金牢笼收入地底,三人相视一笑。
十一月初五,冬至,雪。
中州天屿山莽莽苍苍的翠竹都披上了银色的外装。
玉笔峰上,一座雅致洁净的院落内笑语欢腾。
竹窗撑起,凉风带着雪花涌入,又在满室温暖的水雾中化作虚无。
“和了!”五师兄玄朔将手中的骨牌一亮。
三师兄玄奇大声嚷嚷道:“玄朔你手气也太好了!莫不是师父教了你千门之术?”
玄朔却手持蘸满墨的软毫,毫不客气地在玩骨牌的其他三人脸上各画了一只小乌龟。
秦水墨脸上顶着八只乌龟,一边洗牌,一边囔囔:“人家是女孩子嘛,怎么能画的这么丑!”
四师兄玄玉不禁一笑,摇摇头道:“我们水墨师妹终于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了,这些年赢我们私房钱的时候可没手软啊!”
秦水墨却道:“我那是替你们保管,省的你们将来娶嫂嫂的时候拿不出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