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的。”
“起初他也说是还债的,却不曾好好想过这还债的人是不是寻错了该还债的人。玄色,你要找的,可是我?”
玄色不说话。
“那一世我杀了她,若说要还债,该是我还罢。”
玄色一愣。
“……你想起了?”
清泱点头。
“他爱的是桃兮,不是我。”
“我杀了他爱的人,这后十余世的孽和债,算是我欠他的罢。”
玄色默了半晌说道:“一直是他欠你的。”
“若不爱也算一种欠债,这世上大半的人都得欠。”
林子那边缓缓有人出现,是颀华回来了。
玄色说:“有时候你所知道的爱恨并不是本来的样子。你既然又爱上了他,就好好珍惜这一世,管什么前世来生。”
清泱垂眉:“我知道。”
八月两人决定爬雪山。终年严寒的北部,终年积雪的大山,两人走走停停半月余才终于到了山脚。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吸气通体上下好像都结了霜花,冷得人渐渐就没了痛感,大风还是无情地刮着,耳边呼啸着风声,脸上却没了半刻前的痛楚,陷在雪地里的脚已经完全没有知觉。清泱仰头朝远处望去,连绵起伏的雪山,茫茫一片纯白,这个世界寒冷又纯净,毫无声音,两个人的呼吸显得额外生动。
她喜欢和水有关的一切东西,连眼泪也是欢喜的,就是太咸了点儿。不过此刻痛觉已经冻没了,还好,没什么液体能流出来。
两个人迎着风雪爬,断断续续的话飘在风中——
“顾横波不爱你。”她说。
声音被大风吹得破碎,也不知道前面的人听没听到,等了很久没听见回复。
清泱想了想,又说道:“那一世不是我。”
这一次前面的人回了:“我不会认错你第二次。”
清泱几月来的心绞痛又回来了,有那么片刻冷得呼吸不畅。
“你怎知道不会认错第二次?”想着前十余世的事实,她的声音涩得很。
“相信我,清泱。”大风吹走了男子的话,她只听见他叫她,回道:“什么?”
“相信我。”
抓紧他?清泱瞧了瞧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嗯。”
风雪在山间呼啸,茫茫白雪中,两个白衣的人已经与风雪融在了一起,天地间无一丝浊色,纯净如同万物初始。
两人爬了半日,在太阳落山之前搭了帐篷,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在整片连绵不绝的雪山中很低矮,不过离有人烟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往下望只看得见白茫茫一片,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
两个人裹在一件狐裘中,从远处望去好像只有一个人。清泱靠在他怀中,手脚冰冷,鼻子红通通的。颀华握着她的手,不一会儿一股暖流就从指尖绵延到全身,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俨然一只在在主人怀里取暖的小狐狸。
前方天际姹紫嫣红,太阳正慢慢落下,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山脉,那些在夕阳下金光闪闪白雪像金粉,也像沙滩,很美。
“你跟我说说第一世罢。”怀里的人突然道。
被靠着的人好像有一瞬间呼吸一顿,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下一秒她就听见他低沉清冽的声音平静着问:“孟君归那一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