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陈万,又扫了眼一脸赔笑的谢东风,胡雪珍就再次闭上了眼,心中微微摇头。
中医针灸的两大基本功,分别是寻穴和运针。
前者要求熟记人体三百六十二个穴位,还得从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患者身上精确辨认,只此一项,就算有名师手把手教导,少说也得四五年的功夫。
后者则要求指力精妙稳当,要疾则疾,要缓则缓,需浅时浅,需深时深。
不同患者、不同病症、不同程度,运针的疾缓深浅,也各不相同。
别看银针细如毫毛,要练就这样一身运针本事,没有个十年浸淫,怕是连初窥门径都做不到。
就算是胡雪珍自已,有胡三针这样的神医祖父自幼教导,都是到了四十岁才勉强掌握好这两样基本功。
这还是三十年如一日的苦苦练习,未敢有一天懈怠。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手指修长如玉,指缝间别说是老茧了,连一点点皱纹都没有,比花季少女的玉指都还要嫩上几分…
这怎么可能运得好针?
想必这个年轻人,跟谢东风是多少有点沾亲带故的,才让谢东风在自已面前这般抬举。
自接手妙春堂以来,类似的情况胡雪珍也见多了。
想给自家小辈造一点名气,倒也无可厚非。
见胡雪珍淡淡一眼后就闭目不语,谢东风王亮海几人互相对视了眼,都是略有些尴尬的苦笑了下。
当初要不是亲眼见证,就陈先生这么年轻的年龄,他们也不信啊……
余维正嘴角则是勾起一抹讥诮,他自然也不会信王亮海几人的鬼话。
他跟着胡雪珍二十年,从十岁就开始学针灸,至今都还不敢说融会贯通…
眼前这人,看着比自已还要年轻几岁,能治个der的病!
谢东风拉着陈万到自已边上坐下,低声讪讪道:“陈先生勿怪,胡老是中医界泰斗,一心想要传承中医,对待晚生后辈,难免会严苛一些。”
陈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自然也不会计较。
他刚才只是突然遇到故人之后,想起一些往事,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毕竟,当年胡三针虽说年少轻狂,却也的确悬壶济世了一生,后来大夏突逢国难,四万万同胞陷于水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医生,竟还悍然从了军…
说什么手捏银针可以救人,却救得了几人?手端机枪亦可救人,却可救万万同胞!
后来被洋鬼子俘虏,硬是酷刑吃尽,都绝不将一身医术教于鬼子。
如此气节,陈万是认可的。
而对于那场举国抗战,陈万多少还是有些无奈和痛心。
如果不是为了守那道天门,镇住人间气运,他也不会整整闭关八十年,还把理事会上那几位倾巢派出…
……
商务车缓缓开到了柳家那栋别墅之外。
陈万跟着谢东风几人下了车,目光四处张望了下,眼里不由透出几分欣赏。
刚才在山庄外部看时,虽有端倪,却不那么起眼,可站在这最高之处向下俯瞰,各中门道,已清晰呈现眼前。
这南湖山庄,依山而建,面向湖泊,风景格外清雅秀丽。
而柳家别墅位于最高,其下别墅由湖边一路从两边环湖延伸至此,从风水角度看,颇有腾龙之势。
此等阵列,设计之人,于风水一途,倒是颇有些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