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爆炸声震惊的还有三里之外的黑旗军大队。
唐炯带着自己的亲兵营连夜逃走之后,吴丹这样的滇军残兵就被丢给了黑旗军。跟着黑旗军混对吴丹这样的士兵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们已经坚信黑旗军必然是战无不胜的,即使是他们现在正在逃离山西的路上,这种信念也没有衰减。
听到后面传来的爆炸声,吴丹叫住了一个相熟的黑旗军。“兄弟,后面这是咋的了?”
那黑旗军当初曾和吴丹一起反攻过浮沙村阵地,正是刘文谦的亲兵营部众。此时撇撇嘴道:“洋鬼子跟在咱们屁股后面追来了,几位将军现在正灭他们呢,就当先收点儿山西的利息吧。”
吴丹对那名士兵的话毫不怀疑,点头道:“我们都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了,他们竟然还敢追来?那真是自己找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感叹六子怎么会舍了黑旗军这么粗的大腿不抱,跟着巡抚大人跑了?在他看来,战场上不是谁官儿大谁就是粗腿,而是谁能打得赢谁的腿才粗。
和黑旗军一起离开山西后,唐景崧在宣光和刘永福告了别。随后,唐景崧带领他的粤军残部和被抛弃的一部分滇军借道太原返回凉山,找徐延旭算账去了。
至于刘永福,则带着剩下的士兵返回了老街的保胜老巢。
在唐景崧看来,既然刘永福能在撤退途中打出那么漂亮的一场伏击,说明黑旗军的士气和战斗力依然强大,那么很明显,造成山西沦陷的罪魁祸首不用说就是那个迟迟不发救兵的徐延旭和临阵脱逃的唐炯了!
回到凉山的唐景崧在见到徐延旭后破口大骂,但徐延旭也很委屈。因为徐老大人确实安排了援军——两个营的桂军绿营兵。
只不过当初求援的士兵赶到北宁后,他徐大人并不在前线,而在谅山。北宁的两位统帅则正忙着打冷战,没人愿意承担责任给他派兵,因此需要向远在谅山的徐老大人请示。这一来一回,七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得到了徐大人的将令的桂军官兵一听说山西的局势,那里还敢过去送死?便开始消极怠工。原本两天就可以走到的路程,他们愣是走了五天。等他们到了之后,山西刚好归了法国。不用和法国人交战的桂军兴高采烈的用了两天时间又返回了北宁。
唐景崧可不管这一套,总之他心中已经将山西失陷的责任完全的归到了唐炯和徐延旭的头上。并准备在返回北京后,结结实实的参他们一本,不参倒他们不算完!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两人差点将唐大人的小命儿丢在山西,这个仇也不能不报。
退回保胜老巢的刘永福在不久之后又见到了亲自率兵前来的岑毓英。
滇军从云南到北圻,沿元江顺流而下当然是最方便的路途。而从元江进入北圻,第一站就是老街。刘永福听说对黑旗军已经支援了许久的岑督亲自前来,赶忙前迎二十里。
“什么?唐炯竟然临阵脱逃,还带走了四百滇军主力?”
从刘永福口中当得知山西丢了的消息,岑总督也是怒火中烧。要知道自己可是千辛万苦、千山万水的带着二十个营来支援的,结果还没到地方,山西已经丢了。
奶奶个熊,这要是不参死他,哪里对得起自己的千里迢迢?不但是唐炯,岑总督连徐延旭也一起恨上了——若是徐延旭及时的派大军支援,唐炯就不会逃跑,那山西也肯定能再支撑一段时间,到时候自己的大军一到,岂不是固若金汤?
但骂归骂,差使还是要办。冷静下来的岑毓英开始鼓动刘永福收复山西。
“刘将军手中尚有士兵数千人,即使将军不做其他想法,这几千士兵的吃喝你得考虑吧?更何况还有他们的家眷,几万人的口粮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兴化多以山地丛林,缺少耕地,之前将军人少时,还可勉强度日,如今若是仅依靠此处,恐怕难以维持吧?”
“是,我知道将军手中还握着宣光、奠边府等省,多少还有些积蓄,但是将军也应该明白,若是让法国人在北圻站稳脚跟,难道将来还有将军的立足之地?现在越南朝廷已经明示要驱将军出越南,届时法国人和越南联手,对将军步步蚕食,将军又能支撑多久?”
看了看刘永福的脸色,岑毓英继续劝道:“将军也不要指望我。从云南来此,山高林密,补给困难,否则我也不至于在将军败退后方才赶到。所以将军唯有趁法国人立足未稳,越南人心中还在犹豫的机会,重新拿下产粮之地山西,再次在越南军民心中树立信心,方才能保证将军在北圻长期立足。”
“至于兵力方面,我自当鼎力相助。本督此次带了一万滇军,只要将军有心夺回山西,可以都交给将军指挥,将军意下如何?”
刘永福心知,岑毓英说的很有道理。
今时不比往日。自己刚来保胜时,仅仅数百人。经过几年的劳作打拼,方才发展到了两千余人。若不是后来得了宣光、山西两省,自己是万万成就不到现在的局面的。但如果他失去清廷和越南两个方面的支持,单凭自己想要挡住法国人,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且看岑毓英的样子,如果自己不夺回山西,那么清廷的支援不但指望不上,将来若是法军真的攻来,搞不好自己连退路都没有。
想到这里,刘永福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愿意,但他却没有立刻答复岑毓英,而是拖延道:“请大人再容我考虑考虑。”上了唐炯一当的刘永福已经学精了,他这是打算回去后跟儿子在商量商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