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染红了西方的天空,也染红了太原城的大小角落,本一番肃穆庄严之景,但因大街小巷静得出奇,令人心生一种诡谲之感。虺璩丣晓
宵禁么?看天色尚早,哪有宵禁的道理?
蹩着眉,李世民紧了紧我的腰,“观音婢,不要离我太远。”语毕,他冲着候君集的方向摆了摆手。
候君集略点头,灵巧的身姿消失在了重重屋脊之中。
看着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心中升起忐忑:难道多年不见的忍者再度出现?!再或者已然屠城了?!
不可能啊,城门明明有士兵把守,只是检查得比往日严了许多,若非有守兵认出李世民,我们这一行人均进不了城。
一路亲自赶着马车,一路不时的环顾左右,此时的李世民似一只将要出猎的猎豹般,竖着他一身的警惕。
车轱辘声碾过太原城中青石铺就的街道,当我们出现在李府的门前时,候君集再度出现在我们身边,向着李世民的方向摇了摇头。
李世民支手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半晌方道:“看来,不是城中有事。”
说话间,李府的大门打开,那守门的老者一见李世民,神情由呆滞变得激动难忍,“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语毕,踉踉跄跄的往院子中跑去。
不一时,窦氏、元吉、郑盈盈等人已是相继涌出。
潇洒的跳下马车,李世民携着我来到窦氏面前。
匆匆间一应礼节过后,李世民急问:“娘,发生什么事?”
“你察觉出来了?”
见李世民点头,窦氏这才将太原城中这两个月发生的事简短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近段时日,太原城外的关帝山中聚积了一股由数万人组成的农民军,农民军领袖名唤历山飞。
“如果说这历山飞原来是小打小闹的打家劫舍的山大王,你爹不将他看作一回事也便罢了。可万不想这历山飞居然看中了太原这片地儿,我们没去剿他,他居然集结着他那数万人马打到了太原。”
如今隋之大地上可谓遍地狼烟,各地物质奇缺、饿殍遍野。太原兵精粮足,被历山飞看中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思绪间,只听窦氏继续说道:“那历山飞哪是你爹的对手,不出两日便被你爹打得丢盔弃甲直往关帝山老巢逃去。”
“爹呢?趁胜追击去了。”
“可不?”说到这里,窦氏眼有浅泪,“你爹那脾性……能够直捣黄龙的事他向来不会放弃,再说他也想将历山飞的人马一鼓作气悉数剿灭在关帝山,让历山飞无任何喘息之机。可万不想……万不想你爹中了历山飞的诡计,被那历山飞的数万残兵包围住,如今三天三夜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三天三夜?难怪素来坚强的窦氏如今变得郁郁寡欢、粉泪盈盈。21世纪也有黄金72小时之说,如果有水补充倒也罢了,如果连水都没有,那李渊就凶多吉少了。按常理推算,趁胜追击之人不会考虑太多,只怕粮草均不足!
李世民脸色遽变,伸手揽过窦氏入怀,轻轻的拍着,“元霸呢?没有跟着爹吗?”
“跟着呢……”窦氏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可那终究是数万人马,三天三夜的,如果是车轮战,你爹和元霸如何受得了。”
是啊,元霸再勇猛,如何受得了车轮战之苦?想到元霸最后的死因,我看了看天,心中一阵阵的发怵:但愿,但愿不是这一次。
“大哥呢?大哥在哪里?他没发兵救援?”
“你大哥镇守关东,如果他挥兵前来相救,那夏王定然会趁机占去关东之地……”
就算李建成举兵前来相救,就算救出了李渊,但失了关东守地的李建成仍旧会被杨广治一个失职之罪。更可怕的是,李建成不听诏令就举兵回太原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定会被皇家忌讳。失职之罪尚轻,若冠以私自调兵、拥兵自重的罪责……那个时候,就算李渊被救了出来,但等待着李渊父子的仍旧是斩头之罪。
所以,就算忍得内伤,李建成如今只能按兵不动。
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李世民咬牙问道:“爹带了多少人马去围追?”
“三千。”
我和李世民同时失声惊呼,“三千?”三千如何是那数万人马的对手?何况是被团团围住?我恍然大悟说道:“如此说来,历山飞是故意佯败,故意诱爹入埋伏圈。”
“可不是。所以,担心历山飞还有别的人马趁虚而入,我不敢让那剩下的守城之兵去替你爹解围。如今我慌乱无主、左右不是……已失统帅之智,只好让药师、红拂夫妇领兵守城。我就是怕,怕我下了救援的令啊!否则,你爹若得知我为了救他而丢了太原城,必会恨我不知孰重孰轻。”
难怪我们进城时守兵检查得极严,也难怪那认出李世民的守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想告诉我们军情但又担心多嘴,是以没有说。
“娘,别难过。”替窦氏轻轻的擦着眼泪,我又安慰说道:“爹一生几无败仗,定会出其不意以少胜多,那历山飞定不是爹的对手。”
虽如此说,但我心亦有忐忑,毕竟我的到来就是个异数,也不知是否天数有变再或者这历史轨迹要发生变化,也不知李渊到底能不能够逃脱此劫。
“好孩子,你爹不比以往年青气盛之时,娘的心总有些不安,再说……”
不待窦氏将话说完,李世民翻身跳上白蹄乌,“娘,你放心,儿子这就去将爹和元霸救回来。”
“二郎,别。”窦氏急急拉住马缰绳,说道:“你一人逞匹夫之勇如何救出你爹?别白白的将小命搭进去了。说不定一如观音婢所言,你爹和元霸他们马上会杀出重围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