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天,苏柳穿着一身月白仙纱的衣裙,一步一步从一楼的楼梯缓慢走上来,她的月白衣角和粉荷绣花鞋时不时便出现在阮绫的视野尽头里。踢踏着云雾一样的不真实感。
邵曜也挤过来往下看了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挤开了时怀池,挨着阮绫往下看。时怀池微微一皱眉,不过没有说什么,他也跟着弯腰往下看了看。
因着靠楼梯里面,从他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什么了,时怀池一无所获,便站直了身子。
一旁的阮绫跟邵曜肩并肩,头挤头还往下看。
他俩都手肘叠挂在栏杆上,连弯腰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他突然有一种人家才是一对夫妻的荒唐感。
时怀池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一顶花好月圆红灯笼下,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过得片刻,阮绫看完了,就抬起头来,见时怀池颇显落寞地站在一边,她略一想,如何猜不到时怀池在想什么?
这可是把他从邵曜那边挖过来的好机会。
这么想着,阮绫便背着手朝时怀池走了过去。
她在时怀池面前站定,仰起头来,笑意盈盈的,眼里的光也极盛,问时怀池:“你不舒服呀?那晚上还去燃灯吗?”
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问时怀池要不要休息呀,好似更在意的是晚上能不能一起燃灯。
这倒不是阮绫不想直接关怀一下他,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情,能直球,谁喜欢绕来弯去的呀?实在是她知道时怀池面上不显,心里想法多得很,她若是太直接了,时怀池怕是反要疑心她是不是有目的。
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真有目的,那当然要迂回一下啦。
时怀池果然觉得这样的阮绫很正常,又想到她终归还是惦记燃灯,既要与自己一起燃灯,那便没皇帝什么事了,他欣然便应了下来:“自然要看。”
邵曜这时候也不甘心地从楼梯口上站直了身子,踱到他们两个身边来,沉着声打断了他们两个:“朕怕是得躲一躲。”
阮绫心想,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往邵曜的包间方向一指,“躲你自己房间去吧?”
“朕的房间不安全,你们房间是哪个?”
阮绫到底也不想邵曜被苏榴制住,便往走廊尽头,拐角内的那个房间指了指:“六福地。”
邵曜伸手就拉起阮绫往楼道里跑。
时怀池见阮绫根本没有拒绝邵曜,心里便是一滞,脚步更是跟生了根似的,一步也挪不动了。
阮绫被邵曜拉着跑了好几步,忽然发现时怀池还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她又挣脱了邵曜的手,跑回来拉了拉时怀池,“你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时怀池:“……”
莫名心情就好些了是怎么回事?
邵曜见状,也跑回来,拉住了阮绫另一只手,催促他俩:“快走。”
时怀池:“……”又不高兴了。
时怀池根本想不通他们两个怎么听到苏榴的名字就这么大反应,沉着脸被阮绫半拉着进了房间,才问:“皇上不是已经让苏妃落选了?用得着躲猫一样?”他觉得自己憋了这么久才质问邵曜,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
阮绫见时怀池也不关门,自己又过去关上了门,才转过身来无奈地嘿嘿一笑,“还真是猫抓老鼠。”
邵曜有点气,在一旁反驳:“什么猫抓老鼠,朕是老鼠吗?”
阮绫瞥他一眼:“你比老鼠可怜。老鼠躲洞就没事了,你还要担心待会不要有人把你五花大绑送出去。”
邵曜:“……”一时竟无话可说。
阮绫把门栓从里面拉上了,就转头来指示邵曜:“把饭桌推过来,说不定能抵挡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