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一愣,收回脚理了理裙子,闻言直乐,二狗被抓得难受,却强忍着一言不发,极力挣扎着,无意间听见笑声,抬头一看,瞥见她的笑靥,又是一阵恍惚。
董大郎一把将赵二狗推开,斥道:“再欺负我们家大妞,我就亲自上你们家让你爹评评理,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壮的小伙子欺负姑娘的道理。”
赵二狗踉跄几下站稳身子,黝黑的脸隐隐透露出红色,他连头都不敢抬了,嘴里嘟囔道:“还姑娘,下手这么黑,哪里像个姑娘了。”
大妞当然不会搭言,有人护着的感觉再好不过,她只管站在爹爹身后瞧热闹就是了。
正当她笑得花枝乱颤时,异变发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同海啸狂风,裹挟这滔天巨浪突如其来,迅速淹没了她的心田。
那是一种隐隐的战栗,又像是一种难言的激动,在内心深处,在每一根血管里,恣意奔流,从头顶滔滔而下,冲刷着脚尖。大妞浑身颤抖,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住,她有一段时间甚至喘不过气来,可在短暂的停滞后,就是剧烈的跳动。
砰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如疾风骤雨,如战鼓雷鸣,她飞快地旋过身,乌黑的秀发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大妞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进丛林里,朝着心指引的方向。
“大妞!大妞,你怎么了,快停下!”
董大郎和其他人都惊呆了,所有人都是拔脚就追。
大妞耳里分明听见了爹爹的呼唤,可是那种奇异的感觉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她全身的意志都下达同一个指令——跑!
树枝划乱了她的头发,无边无际的绿色遮蔽了她的视线,绣鞋被泥土玷污,脚尖隐隐感觉到了溪水的清凉。她好像只跑了片刻,又好像跑了整整一个世纪。
终于达到目的地,她顿住脚步,呼吸急促,胸口起伏,绯红的脸颊仿若春睡海棠。她伸出双手,颤抖着拨开灌木,之后便是倒吸一口冷气,无边无际的金光,刺入眼中的是比太阳还要灿烂辉煌的金霞。
就在这时,就在视力被彻底夺走时,她分明听见了什么扇动的声音,耳边风声呼啸,她的裙摆都被吹得飞舞起来,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她冲过来!
大妞大惊失色,理智此时已经回到了她的脑海,她下意识地拉满弹弓射出去,用尽全身的力气。
伴随着石头入肉声,她听到一声鸣叫,一种极度陌生却又宛若金声玉振的哀鸣。
陆压一针把猪肚扎穿:“你想都别想,鬼车年纪比你娘还大,而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不是你外婆身边那个花痴!”
“啊?”大妞把猪肚焯水捞起来后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李方明,“噗,我生得那么好,她心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这么说不好。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必须得混到鬼车身边才有机会拿宝贝啊。”
“我早就想好了。”陆压把第二个猪肚扔进沸水里,拍拍手道,“你去应征她的侍女,渐渐取得她的信任,不就可以了?”
“不是吧?”大妞撇撇嘴,“你看我想是会伺候人的样子吗?”
陆压又开始切姜片剥蒜:“我觉得你做饭很好吃啊,你可以靠厨艺打动她。”
“切,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好养活。”大妞把两个猪肚鸡丢进大锅里,放入香料包,“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挑食的太子,给你一碗酸菜面鱼儿就高兴得不得了。”
“本殿下给你面子,你还有怨言了是吧?”陆压哐当一声把刀剁在菜案上。
“不敢,不敢。”大妞抿嘴一乐,“殿下你把姜切好了没,等会儿味碟还要用呢。”
“拿去!”
大妞笑着把牛、羊肉洗好切好,又让陆压拿出存储的蔬菜。两人眼巴巴地等了一个多时辰,猪肚鸡终于炖好了。
一开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翻滚的汤汁如雪白的浪花,大妞捞起两个猪肚,一摸就嘶了一声。
陆压见状,拉过她道:“我来切,看看你这没用的样子。”
大妞把刀递给他:“切小一点,还有啊,别放你身上的火出来,我可不想再吃一次焦炭。”
“知道了。”陆压不耐烦道。
昔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太子爷,如今切菜切得倒是像模像样。鼓鼓的猪肚被剖开,他取出如麦穗一样金黄的仔鸡,将猪肚切成条,仔鸡斩成块,再放回高汤中。
大妞撒了一把盐和胡椒粉,搅了搅,就急不可耐地舀了一勺汤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