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紫葡萄装在白玉般的盘子里;娇嫩鲜红的桃子盛在盘旋而上的树盘中;一颗又一颗拳头大小的西瓜滚在水晶洞穴里。
软枕纱账,玉盘珍馐,一簇簇石榴花,一株珠美人焦,一束束海棠开得姹紫嫣红,晚风环绕,院子里的水塘都仿佛水洗过一样,水清荷艳。
厨房里大火烹饪、小火熬煮,忙得热火朝天。
晚风吹过,梁上的人睡的安静祥和。
晚霞的柔光散去,橘黄色的光晕退出巍峨的成都,夜幕降临。
项逐元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一袭袖口绣了白云纹的玄色滚边常服,神色有些疲惫,这些天所有人都不轻松,爹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过一段时间再跟父亲说吧。
项逐元刚踏入书房,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郑管家笑逐颜开的向世子比了个嘘的手势。
项逐元神色顿时缓和,目光都温柔的看着这座院子,很久没这么宁静了,自从她出嫁后,那扇小门再没有人推开。
项逐元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任熟悉感觉将自己包围,很多东西,等到不在了才能感觉到她有独特的气息。
海蓝色的薄毯微微的飘动,项逐元站在书房内,看着雕刻繁杂的房梁,忍不住笑了:“睡了多久了?”
“回世子,已经半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冰扯下去一些……她也累了……”项逐元脚一点旁边的梁柱,抓住房梁上的旁边的垂纱,坐了上去。
日益院的跨度长,房梁宽敞、密集,自从她小时候爬上来过,便养成了爬房梁的习惯,前些年,善行他们还会往房梁上放些小玩意,等她爬上来时候,都会发现小惊喜。
项逐元看着旁边睡的安静无声的人,看着她从小姑娘,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姑娘,恍惚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记不起曾经的时光。
项逐元的视线越发温柔,这些天经常听说‘太子妃在照顾太子’,大概是累坏了,本身就是个处处要人照顾,没事还想发个脾气的人,如今要学着照顾病人,还要撑起整个东宫,也要开始谋算怎么让梁公旭多活几年,很多没有做过的事,没有忍过的小脾气,都要学起来,定然是又生气又憋屈了,能忍到现在才回来睡一会,已实属难得。
项逐元手掌落在房梁上,撑着身体距离她更近一些,直到手掌无意识的碰到她脚边的纱裙……
太阳与月亮制造的空白消失,月亮浅浅浮现在天上。
项逐元这个样坐了很久,久到手指感觉不出她衣料的质感,才使劲攥了一下,松开,蓬松的云纱,瞬间从褶皱的状态摊开,如瀑般快速垂落的质感,没有留下一抹痕迹。
项逐元看着她平整的衣角,伸出手,温柔的为她铺的更平整一些,学着做一个大人:“做的非常好……”
……
东文巷内。
多雨为大人收拾着衣服,突然觉得胳膊被什么膈了一下,多雨不解的掏了一下大人的袖笼,从里面取出一株白色的在烛光下也散发着柔和色泽的珠花,多雨几乎瞬间看迷了眼,它像专门开在黄泉路上迷惑人心的曼陀罗,拥有着漂亮到让人惊叹的工艺。
多雨久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眼屏风后沐浴的人,又将珠花放了回去。
早听说很贵很贵的贵人们嫌珍珠久了会变色,便选用更珍贵的玉石打磨珠花,而玉石想要打磨的和珍珠一样圆滚天成,则需要复杂的工艺,且珠子越小出品率越低,这么一朵米粒大小的珠花,更昂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