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打开,露出里头几本薄书来,但有一本较厚的,便是夕若烟日常翻看医书时,随手记下的要处。
她们所剩的时间并不多,要想一本本的翻阅确是难度大了些,但笔记却不一样。她当时虽记得详细,但记忆还在,只要稍稍翻阅,便可洞悉全文。
也难为庆儿这丫头了,这时候还有这样细心的时刻。
“等会儿天黑了,你去醉仙楼告诉溪月,就说我在西城等她,让她亥时二刻务必要出现。”将盒中的随身记以及医书都小心取出放置一边,夕若烟低声吩咐。
“好。”庆儿应道,忽而看到夕若烟将盒中的医书全部取出后,竟轻车熟路地又打开了一个暗格,不由得惊呼一声:“主子……”
夕若烟闻声只略略抬头觑她一眼,却并不说话。
这个木盒设计巧妙,除却面上的一层,实则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暗格。待将所有东西取出后,只需同时按住盒子底部的四个角,稍稍有力就有隔板弹开,露出里头的一个小匣子来。
夕若烟将那小匣子取出,轻轻拂去了上头的一层薄灰,素手沿着上头的流云纹来来回回抚了几遍,只一直不曾打开。
庆儿惊讶后稍稍回神,见主子又迟迟不肯打开,倒是来了兴趣:“以往从未见过主子打开暗格,我竟不知,这里头竟还另有乾坤。既然取出来了,主子怎么不打开看一看呢?”
夕若烟轻轻摇头:“这盒子是师傅最后留下来的,暗格里的匣子里头装的也是一本医书。只是师傅生前多有交代,这盒里的东西是禁忌,他希望,我能够一辈子都不要打开。”
“禁忌?”庆儿疑惑。
这事夕若烟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将那匣子又重新放回了盒中,待合上暗格后,才悠悠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师傅只是说,这世间除了能够治人病,救人命的医术外,也还有害人性命的邪术。”夕若烟无奈摇了摇头:“其实这也是师傅说的,毕竟我从未打开过,所以并不知晓里头究竟是什么。”
庆儿半知半解,想来想去也只觉脑袋疼,索性也就不问了。复又扬起笑容,甜声道:“管他呢,主子那么聪明,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主子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去?”
夕若烟含笑看向她,手指头不重力地刮过她的鼻梁:“你呀,明明是自己贪吃了,还非要拉上我。你要是馋了就自己过去厨房看看,不必管我。不过要记得少吃一些,不然晚饭吃不下,半夜你就又得喊饿了。”
庆儿吃痛地捂着鼻子,听罢只分外委屈地撇了撇嘴:“主子真讨厌,你自己慢慢看吧,我饿了,去找东西吃去了。”庆儿调皮地冲她做个鬼脸,忙笑嘻嘻地跑开了。
夕若烟拿她没有办法,也只是无奈笑笑。
是夜,亥时刚过,夕若烟便叫来祁洛寒一起,带上司徒煕睿给的手谕以及银针,瞒过所有人悄悄自西角门登车离开。
本想着时辰尚早,谁料溪月却早早地在西城门等候。她喜穿艳丽的衣裳,坐在车内,只微微撩开一角就清楚的看见。
祁洛寒亲自驾车,待至城门楼停下。夕若烟撩开车帘,唤了溪月上车后,立马就将早就准备好放在身边的暖手炉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不多穿一点,手还这么冷,幸好我早有准备。”取过身边一件红色绣合欢花的厚实披风,亲自替她披在身上,再仔细系了个花结。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溪月不太适应,正提出要自己系带子,可夕若烟却并不理会,仍旧替她系好了带子,再压了压披风一角,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收了手。
“师叔。”
溪月抬起头,望着夕若烟投向自己的目光,那关切的眼神恍然间竟让她有几分不太适应。
望了望马车内,她兀自压下了心里那份不适感,忽问:“庆儿呢?没来吗?”
“她胆子小,去那个地方不太合适。”夕若烟轻轻一笑:“我怕吓着她。”
溪月点点头:“也是,那种地方,她不去也好。不过师叔,西城外义庄是停放尸体的地方,我们大半夜的去那儿干什么?”
“下午的时候,司徒菀琰来过,她的一番话提醒了我。后来我也让阿洛去查过,前三个死者的尸体都停放在西城义庄之中,我在想,我们今早检验的那具尸体只是其中一个,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或许,当我们看到其他三具尸体后,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也说不定。”
溪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置可否。
然而她却并未发现,在夕若烟垂下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