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翊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柳州那个地方,如今已不知是什么情况,北冥风断然是不会再让夕若烟去了。待哄得她先行回景褀阁休息后,便秘密传召了秦桦与楚训二人。
两人在宫门口不期而遇,楚训将玄翊进京,以及方才殿中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讲述给秦桦之后,转眼便已到了太和殿。
北冥风屏退左右,负手于玉阶之上缓缓走下:“朕让你跟踪玄翊,他最后去了哪儿?”
“我一直跟着他出了宫,亲眼看见他去了西永街一家名叫‘永立’的客栈,自此再没有出来过。”楚训将之后的事情如实讲述,不觉间浓眉蹙起。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见他许久没有出来,就进去找了那里的掌柜。可掌柜却告诉我,他们是在昨夜子时未至时来的客栈,玄翊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子,相当阔绰,而且听掌柜的说,他们并不像是只暂时落脚的样子。”
“不像是暂时落脚的样子?”北冥风口中呢喃,似若有所思。
秦桦自也深觉其中大有蹊跷,也是倍感疑惑:“奇怪了,以往玄翊来京中,即使不是住在宫中,那也是在丞相府亦或是住在别院,可也从未住过客栈啊!”
以玄翊那个臭脾气,人多的地方从来都是不爱踏足的,即使丞相府倒了,他也不愿留在宫里,那也自有僻静的别院,怎么就突然想起住到客栈里去了?
秦桦突然茅塞顿开:“莫非,是因为那个阿兴姑娘?”
“那就更不可能了?”楚训直接否定:“你是没见到今天上午的情形,光是我们几个见到了她的面容,那个阿兴姑娘就已经吓得不轻。这客栈人多眼杂的,她又整日轻纱覆面,不得更加引人注目吗?”
一时间,三人不禁陷入了重重迷雾中去。
这个玄翊突然到达京城,在此之前行踪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夕若烟也全然是被蒙在鼓里,这本来就已经够让他们生疑了。如今再加上那个来路不明的阿兴,浑身上下,从头至尾都是个谜,还有她脸上那两道伤疤……
北冥风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五年前凤鸾殿中的那场大火……那次柔儿九死一生,身上也曾留下过被大火灼伤的疤痕,莫非……
心头突然一跳,北冥风微眯了一双墨瞳,漆黑的眸子透着阴鸷的光芒,广袖下的双手也在不觉间紧握成了拳。
“皇上……”
“好了楚大人,这事暂且放在一边,朕另有事情安排你去做。”北冥风适时开口将楚训的话语截断,微敛了神色,随即道:“柳州七星镖局的事情如今恐怕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不管是有人蓄意杀害,还是江湖寻仇,这事都必须要有个了解。”
“是,皇上但请吩咐。”楚训揖了揖手,躬身道。
“此事孰轻孰重,为安民心,朕现在就封你为监察御史,即刻出发前往柳州。”末了,北冥风走近,一字一字说得格外用力:“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务必让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是,臣遵旨,臣定当不负圣上嘱托。”楚训下跪领旨,亦是回得斩钉截铁。
北冥风伸手虚扶了扶:“好了,楚大人暂且回府准备着吧,朕还有事要同秦将军商议。”
“是,微臣告退。”
楚训抬头,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过,当即心下明了,于是依言退出。待得朱漆殿门合上的刹那,北冥风忽地长叹了口气。
秦桦走上前来,只一眼便已瞧出了他的心事:“你是不是怀疑,这事会跟五年前的那个诺言有关。”
北冥风重重点头,想起那个所谓的诺言,眉头情不自禁下皱得更紧,担忧之色愈加显得沉重了几分。
这事,还得追溯到五年前。
那时候,夕若烟并不是夕若烟,而是杨晴柔,是当朝丞相杨成独女。只是那个时候杨丞相深陷谣言之中,一封通敌叛国的密信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使得整个丞相府都身陷囹圄,危机四伏。
可那个时候柔儿正身怀六甲,未免惊动胎气有损她的身体,这事他都一直竭尽所能在隐瞒,并下令合宫上下不得将此事传入皇后耳中。
原本也是想等这场风波过去,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日才告诉她,谁料后来丞相府竟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个精光。此事再也隐瞒不下去,柔儿终究还是得知了真相,并与他这之间生了嫌隙。
自那天起,柔儿与他大吵一架后便终日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中,不肯吃,不肯喝,更是任何人都不肯见。他担心她,只能暂时搬到了凤鸾殿的偏殿居住,甚至就连批阅奏折和处理朝政都一并在了偏殿中,就是担心她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