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将手中未磕完的瓜子丢回了琉璃盘中,云笙低低垂了头,颇有几分恹恹之色:“王兄走了整整四天了,这四天里也没个消息传回来,都不知是走到哪儿了,可有回了南诏?”
原是因为这事,夕若烟便也想通了,为何一向活泼的云笙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说到底,这是想哥哥了呀。
将花剪轻放在庆儿双手捧着的玛瑙盘中,夕若烟举步至了石桌旁,再寻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复又才望着云笙浅浅一笑:“若是因为这个,你倒是不必如此闷闷不乐的。”
“阿姐是有我王兄的消息吗?”云笙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一把握住夕若烟的玉手,掩饰不住的激动。
“今早去太和殿请平安脉的时候,正巧碰见了瑾瑜也在那儿,听他们二人交谈之间似有提及关于云烈王子的事情。”夕若烟微微一笑,继而道:“护送南诏使臣回国的是冯将军,冯将军传来书信,他们快马加鞭已是到了南诏边境,不日便可抵达南诏王宫。”
“那我王兄呢?”
“据说途中曾遭到匈奴袭击,不过幸在冯将军他们早有准备,因此匈奴并未得逞,只略伤了几个守卫的士兵,别的到无其他损伤。”又怕云笙担心,夕若烟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示以安心:“你王兄很好,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听冯将军说,之所以此次匈奴派遣来偷袭的暗卫没有得逞,也全归功于四王子的机警,若非早有准备,只怕是伤亡惨重。”
此次云烈大张旗鼓的回到南诏国,而云笙留下和亲一事也是早已传遍了中原,匈奴人联络不成自是心怀怨怼,此次偷袭回归南诏的使臣军队,自然也是毫无疑问的。
北冥风早知会有这日,所以在云烈启程返回南诏之时,也让冯将军带领军队一同护送。冯将军戎马一生,也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由他护送,便料定了匈奴人不会得逞。
云深听罢才算是深深舒了一口气,忽而一想到那日的惊险来,不禁便是一番闷气。
重重一拍石桌,气愤道:“匈奴人当真是不想活了,竟然还敢偷袭我王兄,真真是可恶。依我说,就该把他们全部一网打尽,方才能消我心头之狠。”
云笙忿忿难平,当初匈奴人威胁南诏王的事情她并非是全然不知情,如今又出了偷袭南诏使臣团的事情,再加上云烈也赫然就在其中,又怎能叫她不为之感到气愤?
夕若烟微微皱了皱好看的柳眉,想到那些嗜血残暴,手段很辣的匈奴人,再想到因为匈奴人的野心,那些白白遭了毒手死去的北朝国百姓,心中也是有恨意交加。
“匈奴人残暴,总有一日,必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夕若烟咬了一口银牙,想到此处亦是不禁摩拳擦掌,大有一番若是身为男儿身,必当亲上战场,以保家国,以报血仇的万丈雄心。
正满怀激愤之时,忽有宫人来禀,说是祁王妃亲临,如今已是到了景褀阁门口,说是特意前来拜会。
因身份之别,上官语宁如今已是祁王妃,而夕若烟不过只是一介御医,实在当不起这“拜会”二字。只是不禁觉得奇怪,今日并非是进宫来请安的日子,怎的她倒是来了?
自从上次一面后,夕若烟同她已是许久不见了,无非也是因着这话不投机半句多,既是道不同,那便也就不相为谋了。
云笙此刻倒是心细,饶是夕若烟并不将心里话说出,却仍旧是机警的看出了她面上那几不可见的丝丝变化,不禁问:“那祁王妃与阿姐是何关系,为何会来这景褀阁?”
云笙初来乍到,并不知上官语宁曾在出嫁前与夕若烟的关系。从前不知,此后,便更是不必知晓了。
夕若烟抬了抬眼眸,清明澄澈的眼眸忽而闪过一抹黯色,只听得那一声几不可闻的浅浅一叹:“原是交情一场,虽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如今,只是两两陌路,再不亲近罢了。”
是了,一个心属北冥风,一个委身北冥祁,皆是她们自个儿心尖上的人,却偏偏是势成水火,也就注定了她们之间,也是难以再续写姐妹情。
见她心中不悦,云笙也就索性不问了,招了画晴上前来:“既然阿姐不想见她,那咱们就不见了。去,告诉那个什么祁王妃,就说夕御医正同本公主对弈,正值兴头,不许旁人前来打扰。”
云笙自来我行我素惯了,饶是身居异国他乡,可这公主脾气也是一点儿没改,一如往常的盛气凌人。
画晴闻言,小心翼翼望了眼面前的夕若烟,才道:“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
画晴才将将走出几步路,夕若烟便唤住了她:“总共交情一场,也不好不见。画晴你留下,让庆儿去把祁王妃引进来就是。”
庆儿应是,匆匆便告了礼退了下去。
少顷,庆儿复又折回,只是此次身后却是多了一个上官语宁。
华服加身,金钗翠环满头,却不知是否是因着怀孕的缘故,比起上一次见面,上官语宁竟不似以往那般纤瘦了。倒不是胖了,只是更加的珠圆玉润,越发像是个王妃的富贵模样。
比不得之前的交情,见她迎面而来,夕若烟也起身作势要行礼。岂料上官语宁虽是有孕在身,但到底是动作灵敏,几步上前来,便已是在夕若烟弯腰之际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