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若烟一一分析:“十三公主的脾气想必义父也听说了,可是除了第一天在练武场闹了一次矛盾之后,这么久以来,我可从未见过她发过一次脾气,甚至,还有好几次都见着她脸上带笑,而每一次,可都是与洛寒在一起。”
一番话直听得祁零心里头突突直跳,可夕若烟说得也甚是直白,丝毫不作隐晦。一自然是为了向祁零说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祁洛寒最近的变化之处;二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心里的想法并没有错,若是能够从中得到祁零的支持,这对于促成他们那一段姻缘自然是如虎添翼。
祁零听后却默了良久,夕若烟也不着急,只由得他慢慢去考虑:“义父不必立刻就要回答我,您可以慢慢想想,或者,再探探洛寒的口风。不过义父你放心,倘若到最后发现洛寒对十三公主并没有那种意思,我绝不会勉强。”
祁零抬头看着夕若烟,见她说得一脸的认真,又想到她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或许能做这个主也说不定。况且此事关乎寒儿的终生,他也需要仔细的好好考虑清楚才是,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夕若烟又在书房里陪着祁零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祁洛寒进门,说是午膳已经备好,这场谈话方才宣告结束。
这一次夕若烟却并没有在祁府逗留太久,只用了午膳便寻了借口匆匆去了醉仙楼。
正午时分醉仙楼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夕若烟带着庆儿避开嘈杂的一楼直往三楼雅间而去。
不多时,听到风声的王掌柜便亲自上来招呼,见到夕若烟更是格外的和善:“夕御医驾临也不提前着人通知一声,这个点醉仙楼正忙着,老板娘也脱不开身,便让我上来招呼着,她啊一会儿就过来了。”
“不必着急,我只是路过所以上来坐坐,顺便品一杯好茶。”夕若烟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望着王掌柜:“我知道这个时间点醉仙楼应该也挺忙的,你让老板娘好好顾着自己的生意就行了,不必来陪我,我坐坐就走。”
既是这样说了,王掌柜当也遵从:“那夕御医可曾用了午膳?咱们醉仙楼最近出了一道新菜,来的客人都还挺喜欢的,卖的也不错,夕御医可要品尝一番?”
“不必了,我从祁府过来,已经用了午膳。”夕若烟略微一思虑,忽的道:“不如这样吧,你给我沏一壶好茶,再配上几碟小点心也就是了。”
“是。”王掌柜颔首应下,正要退出去,夕若烟却扬声唤住了他:“王掌柜,是这样的,前个儿我收到师兄的家书,信里头有提到溪月,你替我把她叫上来,我也好将书信交给她。”
“这……”王掌柜略略一犹豫,不多时便点头应下:“是,我这就去唤溪月姑娘,还请夕御医在此稍后。”
夕若烟点点头,莞尔一笑,极是温婉端庄。
王掌柜退身出去,不过片刻,便有侍女捧了几碟精致的点心以及香茗上来,随后跟上的还有溪月。
挥手示意奉上茶点的侍女退了出去,溪月方才笑着走到夕若烟身旁落座:“听王掌柜说,是师傅来了书信?”
夕若烟微微一笑,将仔细放在怀中的书信取出递给她:“昨日便想拿来给你的,但我实在太忙了,便耽搁下了。书信一式两份,我的那一份我自己已经看过了,你的这份还好好的没有打开,想了想,还是你自己亲自打开最为妥当。”
溪月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一方薄薄的信笺,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书面上那黑色小楷书写的“溪月”二字她再熟悉不过,赫然就是师傅的笔迹。
她离开神医谷这么多日子从未给谷中的师傅写过只言片语,师傅也没有传过一封书信来,她还以为,师傅是生她的气,不理她,不要她了呢!
心中喜悦之情难以表述,激动欣喜之意却轻易浮现于脸上,夕若烟凝视着这个平时看起来都颇有些冷漠不好亲近的师侄,此刻的模样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平易近人,不由得一笑:“封面可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打开看看,看师兄都在信中说了什么。”
仿似如梦初醒般,溪月一个劲儿猛点头,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信笺打开。
里头的字一贯是玄翊的风格,龙飞凤舞极是潦草,若非见惯了他的字,一般人还真得好好地仔细辨认一番才行。不过许是因为练武的关系,玄翊的字倒是刚劲十足,笔锋起落之处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溪月满怀激动地将上面的字一一看完,一颗上下起伏不定的心才总算是稍稍有些安稳,莫名间松了口气,却不觉一笑:“我还以为师傅气我擅自出谷,这么长的日子都不来找我,肯定是不要我了,原来他没有,他还记得我,还念着我。”
信笺上的句句关切之意不禁让溪月想起了之前在谷中的欢乐,眼圈微红,眸中晶莹如粒粒珍珠跳动闪烁,璀璨既耀眼。
“你还真是个傻姑娘,他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毕生所学都还得指望你来传承,又怎么可能会舍得不要你呢?”素手轻轻抚着溪月挺直的背脊,夕若烟望着她极是宠溺一笑,就好似平时哄着庆儿一般,声音也格外的温柔:“怎么样,师兄在信中都说了什么?”
溪月闻言立时从惊喜当中回过神来,见夕若烟用那样极是宠溺地眼神望着自己,心中一阵暖流划过,脸皮一红,竟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师傅在信中问我,那日在谷中,怎么都不告诉他一声就擅自出了谷,害得他担心了好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师傅知道我和师叔在一块,便嘱咐我一定要听你的话,不可像在谷中一样任性妄为。他还说,师叔的医术也是出神入化的,不比他差,让我好好跟着师叔学本事,等日后他寻个机会来上京,一定得好好的考考我。”
“什么叫不比他差啊,我的医术可是好过他不少的好吧。”夕若烟得意一笑,仰头一脸骄傲满满的模样。
溪月噗嗤一笑,也不与她强辩,反而是顺着她的话头连声附和:“是是是,师傅的医术哪儿能跟师叔你比啊,要不是师叔你不喜声名富贵,这‘神医’的称号,可不就是你的了吗?”
“那是。”夕若烟也毫不客气,心安理得地受了溪月的吹捧,临了连自己都颇觉好笑,两人相视一眼,竟是都忍不住笑了。
“哦对了,那日你去见楚将军,可有发生点什么?”夕若烟猛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当时没有去管,是觉得这毕竟是溪月自己的事情,理应由她自己做主。可是现在不一样,信中师兄再三交代她一定要看好溪月,所以想来想去,她也应该要问上这么一句。
原本还以为溪月并不愿意多说,要真是如此,夕若烟自然也就不会多问,可溪月却也只是略微犹豫一番,便轻声言道:“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他只是跟我说了那位雅晴姑娘的事情,我也看了画像,似乎那么看上去,也确实还挺像的。”
自那日见面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开了之后,溪月渐渐的似乎也接受了。
其实吧,她知道楚训心中是明白的,不管她与那位雅晴姑娘外貌有多相似,但毕竟她就是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摇身一变变成雅晴。再说了,逝者已矣,她又何必去跟一个死人多争些什么呢,那多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