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还欠楚训一个恩情未还,在宫中保楚玥一世安稳,也算是还了这个恩情。
抬手一把抹去脸上滑落的泪水,楚玥轻轻扯了扯唇角,也不对此多说什么,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转身便往着来时的路上走去,决绝的背影,不带一丝犹豫。
只是在转身那一霎,在夕若烟看不见的视线里,眸中却是突然凉了几分。
夕若烟并未看见,只望着那渐渐远去不见的身影怔了会儿神,良久回过神来,却也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她想通了,要放弃了吧!
这样也好。
楚玥离开不久,庆儿便端着一碗东西朝着此处走来,远远的看不清是什么,只是那刺鼻的味道却是老远便能够闻见。
若是寻常人闻见那个味道,指不定还要作呕,只是对于常年与药材打着交道的夕若烟来说,却是在远远闻见那股子药味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碗中是何物,也能够猜到来者是何人。
举步朝着石桌而去,优雅的一转身,便已经稳稳落座于石桌之上。
庆儿端着药碗过来,将药置于桌上,见着夕若烟的脸色不好,又见着方才楚昭仪离开时,那脸上还隐约可见的泪痕,心中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主子。”犹豫了一会儿,庆儿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楚昭仪都跟主子说了什么?怎么主子的脸色这么不好?”
原本她更想要问的,还是楚玥的脸上为什么会有泪痕出现,一个尊贵的昭仪,又为何会……哭了?
眸光瞥见庆儿低头时那脸上不禁所闪现出来的疑惑,只一眼,夕若烟便对她想要问什么而心下了然。
“也没什么,就是她想要我帮她一个忙而已。”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方才楚玥对她那一番恳求,夕若烟浅浅叹气,其实她并不是想要瞒着庆儿,只是不知该如何解释罢了。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庆儿太过单纯,有些事情让她知道了,指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这妃嫔出宫可是天大的事情,她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楚玥,其中不想为自己添麻烦是真,但为了保护楚训也是真,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楚玥自己也能够保住一条小命。
“哦。”庆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只要这是主子告诉她的,她便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上,主子是待她最好最好,也是对她最关心最关心的人。
只要是主子说的,她都信。
见庆儿不再追问,夕若烟也不想再就着这件事情多说一些什么,毕竟,该拒绝的,她都已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只盼着楚玥能够多为自己,也为楚训想一下,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值得去冒险一试的。
至少,拿着自己家人的性命去冒险,这便是真不值得的事情。
微风吹过,夹杂着中药刺鼻难闻的气息传来,夕若烟蓦然回神,目光转而落在了石桌上的那药碗之上,几番犹豫之下,终还是朝着那药碗伸出了手。
“主子。”
见夕若烟伸手要去端那碗药,庆儿心下一惊,忙出手拦住了她,脸上更是带着万分焦急,“主子可要三思,这碗药一但下去,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呀!”
“我自有分寸。”淡淡回应一句,夕若烟挥开庆儿的手便要去端桌上的那碗药。
“主子。”
一道略带凌厉的目光射向一旁的庆儿,庆儿心中一惊,心知主子的意愿已经无法更改,纵然她有心阻止,只怕,主子也是不会听她劝的。
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庆儿眸中已经积起了一片氤氲,却在极力隐忍。
夕若烟低下了头,刻意忽视掉庆儿眸中那已经积起的泪水,庆儿心中在担忧着什么,她深知,虽然她也犹豫,可是眼下,却还不是时候。
视线再次落在桌上的那药碗之上,那碗中是何药,她比谁都清楚。
那是一碗……让女子能够不孕的药。
原本这五年来,她都与冥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纵然彼此都深爱着,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的事情,毕竟冥风才刚稳定这北朝的江山不久,还不适宜出现什么差错,而她,也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做。
若非不是那晚……
素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夕若烟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还有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之内,她不能够让任何会成为自己绊脚石的可能出现,纵然,她也很喜欢孩子,但是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
索性现在她还没有孩子,才能够下得去手。
心中犹豫太多,越踌躇下去便越是不忍,夕若烟紧闭了双眼,把心一横,端起那碗药便仰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