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后背上的包挡住我的脸,绕过她从她身后走了过去。当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瞟了一眼她手中的报纸。报纸上,都是一些过期的民生新闻,根本不值得关注。唯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张报纸上的角落里,一则尸体认领启事。
尸体认领启事的具体内容我没有看清楚,我只看清楚了那则启事下面,一张女人的照片:粉色裙子;没有手;也没有脚。
我将要走进电梯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正愣愣的看着我,咧着嘴对我憨憨的笑着。只是她的笑,让我后背生起一阵寒风。
上了公司的大楼,我从楼上的窗户往下看了一眼:那个老太太还依靠在垃圾箱上,手拿报纸津津有味的看着。我不知道她是在看报纸上的文字,还是在看那副没有手没有脚,内脏被掏空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她似是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我跟前的窗户,我急忙弯下腰,躲避开了她的目光。
电梯又送上来几个同事。其中的一个男同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道:“楼下的那个老太太你认识?”
“我不认识,怎么了?”
“哦,她刚刚向我打听你来着!我没告诉她你的名字,我怕你糟蹋了她家的姑娘,她是过来寻仇的!”
他捂着嘴笑着走开了。
“搞毛线啊!”我狠狠的骂了他一句,径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坐下。
妈的,我现在在同事眼里,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狂了。
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我的电脑,开始写游戏代码。刚才头头给我发了一封邮件,邮件上说如果今天代码写不完,就不能下班。
这个上午,我的灵感爆棚,手指头不停的敲击着键盘,在电脑上写出了一行又一行的代码。上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我已经把代码写好了,交到头头那里去。
下班的时候,我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又看见那个见垃圾的老太太还依靠在垃圾桶上,手里拿着那张报纸看着。我小心翼翼的绕过她,走到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正和她的目光触碰在一起。她看着我笑着,手里的那张报纸正对着我,她的手指头指着那那则尸体认领启事下面的图片,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没有搭理她,急忙关上车门,跑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远远的又看见那个老太太依旧还依靠在垃圾桶前,手里拿着那张报纸。这次,我不敢再从前门进公司了,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进了公司。
到了公司里,我站在窗户边上向下看了一眼。那个老太太还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张过期的报纸。
还是上午的那个同事,他走到我的身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说道:“我说你是不是把她的女儿给残忍的办了呀,刚刚那个老太太又在打听你的消息!”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他知趣的走了。
我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头头便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
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但是他的头却小的不像人样。就算走在大街上,路人也会忍不住的多看他两眼。他就像游戏里,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的游戏人物。所以我们都以貌取人,都喊他头头。
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指着我上午刚刚交工的代码对我吼道:“你写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们这款游戏只是一款人物拼图吗?”
我看着他的电脑屏幕里我写的代码,慢慢的转换成了一个女人的图像:长发垂肩,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没有手;也没有脚;裙子里面空荡荡的。
从头头的办公室出来,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因为头头最后给我的处罚结果是:我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什么时候状态调整好了,什么时候来公司报道。
他的意思我明白,我被解雇了。
我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其实我的办公桌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我和我前女友的照片而已。
我小心翼翼把那张照片装进我的背包里,正要出门,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一个女同事因为惊吓而发出的尖叫声。
我跑到她的身边,看见她的电脑屏幕上,一只不停蠕动着身子的青绿色的虫子,正张开青绿色的大口,慢慢的把游戏里面的人物一口一口的吞进肚子里。
它毛茸茸的眼睛,发出两道绿幽幽的光看着屏幕外的我们:贪婪;兴奋而又诡异。
“我刚刚因为无聊,所有就点击打开了这款游戏!”
她用力的点击着鼠标,想关掉这款游戏。可是她和我遇到的情况一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法关闭这款游戏。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也像是惋惜,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忧。她和我一样,也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
走出公司的大门,那个老太太不见了。那个垃圾箱的上面,还放着那张报纸。报纸上面,那个姑娘的照片正对着我:没有手;没有脚;粉色的连衣裙里,空荡荡的。
那则尸体认领启事上,被人用笔重重的画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