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夏碧珠挑剔还是其它,她的房子找了很久才定下来,一点也不像是急着搬家的人。期间,安素不止一次邀夏碧珠住进自己家里,但夏碧珠婉拒了。之前,夏碧珠也因换房子没找到合适的新住所而搬进安素家小住,只是这一次她谢绝了。这让安素有些不解。她搬家的时候碰巧安素出差,所以没有前去帮忙。直到元旦后,安素才第一次造访碧珠的新家。
如果说夏碧珠不愿搬来与她同住令她不解的话,那令她更加不解的是夏碧珠的新家离公司挺远的。虽然附近有地铁,但是坐地铁也得差不多一个小时。如果说住得远是因为房租低廉的话,那也说得过去,偏偏这个小区一看就是租金不菲。无论是从时间成本还是金钱成本上看,夏碧珠的这个选择都令安素不解。
午后,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了宽敞的阳台上,此时泡上一壶茶,与友人在阳台上晒太阳、聊天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夏碧珠并非好茶之人,但是新家里准备了一副精致的茶具。夏碧珠取出茶具时,令好茶的何向暖颇为惊喜,马上动手烧水泡茶。安素不爱喝浓茶,将茶倒入大杯子,加入了开水,然后捧着杯子来到阳台。
安素站在阳台上,发现从这里望出去,景色还不错。这个小区离南山不远,周围的绿化也非常好。南山类似郊外公园,男女老少都喜欢去那边玩,早上也有不少人去那边晨运。
安素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回头问夏碧珠:“你该不会是方便去南山而选择这里吧?”
夏碧珠捧着茶杯走过来,笑着点头:“答对了。”
安素半信半疑地笑说:“我看没那么简单。肯定是某个帅哥经常去南山晨运,你要去那边假装偶遇吧。”
夏碧珠冲安素挑了挑眉,“有这个可能。”
安素显然不信。
夏碧珠指了指下面的绿化带说:“你看到没,这边的绿化带有专门的人行道,很适合早上起来跑步。”
这让安素跌破眼镜,据她所知,夏碧珠跟她一样,是典型地不爱运动的人。两人都对“生命在于运动”嗤之于鼻,总不会是为了这条适合跑步的人行道,选择这个地方吧?
看着好友的表情,夏碧珠一本正经地说:“你还别不信,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跑步。这次出差回来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差了,开始松弛,没有弹性。为了永葆青春,我得运动,将衰老的苗头扼杀掉。”
这样的理由虽然比较能让安素接受,不过,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夏碧珠告诉安素,她已递了辞呈,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可以离职。这个倒不令安素感到意外。事实上,营运总监上任后,大家都在猜测夏碧珠将不会久待在公司。但是安素却认为,碧珠的离职不是因为营运总监的空降,可究竟是因为什么,她也不清楚,只记得碧珠跟她说过另有打算。
“那你有什么打算?”
夏碧珠笑笑:“汇佳集团邀请我担任旗下本市汇佳百货商场女装部营运经理,我还在考虑中。”
安素想了想汇佳百货所在的位置笑了起来,“家都搬到这里来了,还考虑?”
夏碧珠喝尽了杯中的茶,看着远处不语,只是微微地笑着。
安素看着好友的侧脸,又是这种颠倒众生的笑容。
向沛鸿正式调任省检察院任检察长。
自从上次与母亲吵了一架后,向晖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以前每周回家两次,现在一周都难得回来一次,即便是回到家也像是走个过场。官运亨通的向沛鸿并没有因此恼怒儿子。儿子没有再插手涂运喜的官司,据了解,他目前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样的情形,向沛鸿夫妇还是满意的。不过,彭东俊的担忧他们也是有顾虑的。夫妇俩有心让费清雅与儿子复合,但是女方无意,只好作罢。邹明芳开始张罗着给儿子介绍女朋友。
吃过午饭,向晖陪父亲喝茶,这对父子的隔阂越来越深,已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虽然向沛鸿对儿子的工作状况了如指掌,但是似乎除了工作以外,再无其它可聊。父子俩边喝茶边问一句答一句地聊着。
几盏茶后,向沛鸿与朋友相约出门钓鱼去了。向晖没有因父亲出门而急着离开,相比之前吃晚饭就匆匆离去,这倒是让邹明芳心里好过不少。只是母子俩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这令她心里又很不是滋味。既要保护儿子又要照顾儿子的情绪,邹明芳自认没那么大的能耐。不管如何,保护儿子才是至关重要的。其他的,她实在是顾不上了。不管儿子怨她也好,恨她也罢,她只要儿子平安无事便好。想到此,她站起身照例去给儿子准备好吃的东西让他带回去。同时,她的心里在琢磨着要如何跟儿子介绍女朋友的事。
向晖见母亲手里拿着个c品牌的购物袋出来,神色怪异地看向她。“妈,你去c品牌买衣服了?”
听到c品牌,邹明芳心头一震,知道儿子想起谁了。她在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把这购物袋丢掉,还让它出现在儿子面前。说起c品牌,除了安素,她还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夏碧珠。她去过瑰丽人生会所买过两次衣服,两次都碰上夏碧珠。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子。想着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孩子,足以打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侧面打听了一下,夏碧珠仍是单身,只是年龄比向晖大了一岁。虽然在大都市里,女性年过三十未婚并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就怕儿子不乐意,所以作罢。后来听彭东俊说起安素也在c品牌任职,更是打心里排斥。
向晖知道母亲自从做过手术后,从未去买过衣服。之前连费清雅送给她的衣服,她也只是礼貌性地收下,连试穿的兴趣都没有。母亲突然会去逛街买衣服,而且是买c品牌的衣服,这让他不能不联想到是与安素有关。他内心顿时起了无名之火,但还是沉住气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去逛街了?”
“我没去逛街,是直接到他们公司的会所去买的。”
听到这句话,向晖的脸色越来越怪异。
看到儿子脸色已变,邹明芳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耐心跟儿子解释:“只是上次你袁阿姨过来,我陪她去买衣服,之前并不知道,也无其它用意。”
向晖虽然心里仍有怀疑,但是见母亲已解释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儿子的神色逐渐恢复,她将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事说了出来。
一个朋友亲戚家的女儿大学刚毕业,性情活泼开朗。她看过照片,长得甜美可爱。她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人选,这样的女孩子在儿子身边应该能让他开心点。但是她没想到儿子想都不想,一口拒绝了。满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熄,这让她心生不快,开始唠叨起来。
母亲的唠叨令向晖厌烦,忍不住回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我不管能行吗?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我已经什么都听你们的了,还想怎样?”
儿子口气中的无奈,邹明芳听出来了。他还在为涂运喜的事耿耿于怀,她将口气放软:“儿子,运喜已经撤诉,据说是与对方达成和解,这样的结局也算圆满。你可以放心了。”
邹明芳说完看着儿子,见他神色平静,接着说:“虽然爸妈干涉你,但同时也是在尽力弥补他。”
母亲说涂运喜的官司结局圆满,向晖持怀疑的态度。他不知道这当中自己的父母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想起自己那新上任不久的检察长父亲,外界对他的评价颇高。每当别人在他面前称赞自己的父亲,向晖心里总在苦笑。
上一次与母亲争吵过后,向晖曾认真想过母亲说的话。应该说,工作中的父亲的确如外界评论那般正派。不为人知的一面,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始作俑者是自己,所以他没有资格指责自己的父母。他只能保持沉默。尽管他不认可父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不能否认他们是好父母。谁能说维护自己孩子的父母不是好父母?只能说维护的方法对与错而已。
在别人眼里,向晖有个好父亲。就连他今日的事业有成,也是因为他有个好父亲。可对于生活在父亲强大光环下的向晖来说,心中那份无奈又有谁能理解。而对于面对生活压力与日俱增的人们来说,这又能算什么。多少人为在大都市里扎根碰得头破血流,这些个无奈不过是为作新词强说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