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帮客人配钥匙开锁,塑铜胎造铜器,雕龙刻凤一下卖出去。
他看着看着感觉不错,试着请教了一下。
然后,他就成了铜匠的学徒,跟人学起了手艺。
他师傅爱钓鱼,挣点钱就买点酒找个地方钓鱼,手工开锁的挣不了多少,鱼竿都是自己造,王伯就负责给他师傅烧杆儿,上线儿,挂钩,制饵。
学会了铜匠的手艺,烧杆儿也养成了习惯。
由于不是刻意,不是为了生计或生意,或为了什么烧杆儿。铜匠与造鱼竿,渐渐就成了可以让他忘我的寄托了。
回到美国后,王伯就定居在了提华纳河口,平常造点铜器,攒够了就上街摆个摊子,卖铜器兼帮人开锁。
美国人备用钥匙都是放在花盆下,门口垫脚的垫子下。车里钥匙一般就在遮阳板上,一拉钥匙就掉下来了。
不容易丢钥匙,有备用钥匙,哪有那么多锁让他开,老美对铜器也不感冒。
倒是喜欢他鱼竿的不少,他就没事去野竹林挑点竹子,回来烧成鱼竿。
王伯挺无聊的。
所以,荣克无聊的时候就来找无聊的王伯。
他会帮王伯烧会儿杆儿,王伯就在锉锁芯,熔铜,雕胎。
两个无聊的人互不影响。
因为荣克发现,他烧杆儿的时候,看着鱼竿越来越直,一点点成型,他也能专注当下,融在当下。
早上梦醒时分脑子里的记忆,那种明明提醒自己要记住,偏偏忘了要记住的是什么,那种感觉,是种放不下的遗憾,会让他非常郁结,
他觉得很重要的想法,很可能就是灵光一闪,或在脑子中自我沉淀出的经验。
这种经验很宝贵,但却不给他记录下来的时间。
记忆就在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抓不住,没了。
他如果不出来放空一下,就放不下这种执念,会让他发呆,抽不出来。
“中国佬,多少钱?”
一个穿着灰色棉夹克的胖子,带着线帽,被一个女人陪着,在一旁临棚竖着的一条条鱼竿前站在,伸手拉出一条细长的杆,侧身朝这边举着示意了一下,“这一根。”
“只要杆儿么,肥屁股?”
荣克扭头看了眼,又收回了目光,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不带线,坠,钩儿,光杆儿二十。”
“一根棍子20美元?”
胖子被叫了声肥屁股没太大反应,就像他随口叫人中国佬一样,只是对价格不满,“山上到处都是。”
“喜马拉雅山上到处是冰,你取来一块。”
荣克是王伯的学徒,自然要担负应对客人的事,随口道,“我也给你20。”
“20美元可能不够。”
胖子咧嘴一笑,揉了揉帽子,砍价道,“五美元,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