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瞬间沉下来的燕执,赵嘉眨了眨眼睛,非常没有骨气的转移了话题。
“今日情况特殊,你身份尊贵,不该如此轻疏。”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半大孩子,燕执回屋里拿了干净的帕子,让这人将脸上的泥渍擦干净才接着道,“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一点,却跟宫里的夫子一样时时板着脸,赵嘉仔细的将脸擦干净,咧了咧嘴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他好不容易自己跑出来一次,为什么要回去?
定定的看着满不在乎的小孩儿,燕执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朝着外面而去。
被他的动作惊呆了,赵嘉慌忙将人拦下,“别去找人,我自己走还不成吗?”
小孩儿仿佛被抛弃的深闺怨妇一般皱起了脸,看着铁面无情的燕执咬了咬牙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将赵嘉“哄”了回去,燕执看了看天色,也知道今天的马步是扎不下去了。
不是他不喜欢赵嘉过来,而是如今这情形,和他走的太近对那小孩儿没有什么好处。
赵王年老体衰,太子偃很快就会继位,到时候赵嘉的身份便更上一层楼,王室内部错综复杂,和他这个被放弃的质子关系太好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燕使到达邯郸,赵王对他是什么态度还说不准。。。。。。
洗了把脸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想着这时候应该不会再有人过来,燕执索性避开了人去了外面。
质子和质子也是不一样的,像赵政那般来自秦国,赵王自是看管的严实,而他和姬丹来自燕国,这些年燕国被打压的厉害,没什么威胁自然也让人提不起来兴趣。
燕国弱势,身为燕人,燕执自己不惹人注意,在邯郸城中犹如不存在一般。
昭王时期的燕国才是真正的强盛,筑黄金台,千金买骨,招揽了一大批人手,后来更是将东胡打退了千余里,燕国疆域大大开阔,而后开始修筑长城。
只可惜昭王去世后接下来几代君王都没能和他一样,燕国也再次成为七国之中挨打的那一个,不断割城求和之下,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将他一个人丢在赵国惹人诟病,他的王位是怎么做稳的?
想不明白燕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燕执索性不去想了,与其将心思都花在燕王身上,倒不如想想以后该如何是好。
街道上的赵国百姓比两年前他第一次出来的时候状态好多了,恢复了这么些年,再加上这次对上燕国的胜利,邯郸城可以说是活过来了。
至少在最近,他们不用担忧有人攻打赵国土地,家中男子也不必小小年纪就去服役,最后连尸骨都回不来。
路上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燕执也没留意,他现在出来后面有人盯着,赵兵看见后面的人自然不会多问,他也乐得清闲。
说是躲着人,赵兵将质子府围的严严实实,他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真的躲开呢。
在各国使馆不远处的路口停下,燕执看着马车一辆辆离开驿馆驶向王宫,知道燕使准备将事情提到明面上了。
“将渠大人此番前去王宫,如果没有意外,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邯郸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姬丹看着面无表情的燕执,叹了一口气后心中愧疚更胜,如果父王能再强势一点儿,也不至于留阿执一人在这儿受苦。
抬头看着眉眼间满是郁色的姬丹,燕执难得主动亲近,“你们路上小心,不用担心我。”
燕执主动亲近,却让姬丹心里更加难受,以前还有他照看着,受伤了还能有个依靠,可是以后呢?
将燕执紧紧的抱在怀里,姬丹将眼底的深意藏住,如果阿执能撑到他在燕国有一席之地,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一定会带人离开邯郸。
察觉到姬丹的情绪不对,燕执也没有多说,他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离开还是留下,选择权并不在他们手中。
姬丹缓过来之后就让燕执赶紧回去,以免发生什么危险,至于他自己,还要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顺从的点了点头,燕执也没反驳,带着姬丹非要放在他身边的高大仆从便回了质子府。
徒劳无功罢了。
果不其然,只过了两日,姬丹连再见他一面都来不及,直接在驿馆就被将渠带走了,对于这个结果,燕执只是愣了一会儿,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举步维艰的处境,如此这般,仿佛又回到了被狼牙环伺的雁门关。
如此想着,燕执自嘲的笑了笑,依旧将心思都放在练功之上,不求能和前世一样,只要能有以前一半的本事,他也能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