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旁边然后拿杯子倒了杯温水,燕执慢吞吞将水推到嬴政然后那边接着道,“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找人看着郑国,把水渠建成不就好了。”
可能他对政事的确没有什么敏感,就算听了事情的原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人气成这样。
反正是对他们有好处,不管郑国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水渠修成后得益的是关中一带的秦国百姓,这么一想,竟然还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想不到里面还有什么,燕执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估计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读书人脑子灵活,一句话都能想出来八种解释,他虽然没有荒废学业,但是和那些真正的读书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
这里有诸子百家,几乎哪一个都能用嘴皮子打架,他一个粗人,实在参透不了其中奥妙。
习惯将事情往简单了想,除了打仗,他是一点儿脑子也不想浪费,看嬴政将杯子拿在手中,燕执没有再插嘴,自顾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抿着。
刚才在驿馆只顾着和姬丹说话,他从山上回到城中,只换了个衣服就去了驿馆,然后又片刻不停到了王宫,一口水都没有喝上。
揉了揉肚子看着还在沉思的嬴政,燕执悄悄起身,去外面让人端两盘点心先垫垫肚子。
内侍速度极快,只一会儿,燕执便端着盘子走了回来。
被燕执一番话点醒,握着杯子的秦王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然后猛的站了起来,“是了,用人之道,只看才学,不问出身,只看功绩,不问出身,水渠要接着建。”
手里的点心差点儿被惊掉,燕执小心的将盘子放在桌上,然后才拍了拍胸口看了一眼情绪昂扬的秦王。
这不就没事儿了。
想明白了的嬴政快步走到书案旁执笔写着什么,燕执坐在窗户边儿,吃一口往那边看一眼,很快手边儿的点心就没了。
将空盘子送出去净了手回来,垫了肚子的燕统领终于想起了他来王宫的用意。
看嬴政写的差不多了,燕执等了一会儿,然后将他在驿馆看到的东西和这人说了。
他记性很好,偷偷摸摸去韩国使臣的院子的那人他见过,如果去查,估计今天来往的名册上不会有那人的名字。
不过那人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毕竟只是在路上见过几次,一个陌生人罢了,哪儿能知道人家叫什么。
“无事,那是韩国派到秦国的细作,昨日刚知晓郑国究竟打了什么主意,还未来得及将他们都抓进牢房。”将刚写好的竹简放在旁边晾干,嬴政勾了勾唇角凉凉开口,“虽然逐渐水渠对我大秦有利,但是郑国等人居心叵测,依旧不能轻饶。”
“自然如此。”煞有其事点点头,燕执眯了眯眼睛,“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嬴政看着身边人,“阿执今日去驿馆,可是去见了姬丹?”
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回一句“废话”,好在还记着这人什么身份,燕执撇了撇嘴,“不去见他还能见谁?”
放松了身子靠在墙上,燕执抱着手臂神色冷淡,“这么多年不见,他已经变的我快认不出来了。”
时间的洪流之下,变的不只有长相,还有人心。
好在他自己也比当初更加成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姬执了。
挑了挑眉看着和他想象中反应有些不同的燕执,嬴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说什么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扯了扯嘴角看着明知故问的嬴政,燕执一把将肩膀上的手拍下来,然后才又憋出来一句,“嗯。。。。。。王兄可能会步父王当年的后尘。。。。。。也算是报应了。”
姬丹一直想的都是将来他自己为王会是什么样子,嬴政已经成为秦王那么多年,加冠之后更是没人敢说半个不是,而他比嬴政还要大上几岁,又自小被封为太子,怎么能比不过自小处处比不过自己的赵政。
无奈摇了摇头,大概能猜到姬丹回到燕国之后会做什么,燕执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就算他们是血亲,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半点用处。
姬喜当年为了不让王位落到其他人身上而用隐秘手段弑君,现在同样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也不知道到了那一日他会如何作想。
忽然想起了什么,燕执转眼看着嬴政,“阿政,你可知燕国太傅是何人?”
说实在的,他对燕国的了解的确不多,除了一个姬丹,包括他名义上那位王兄,只要站在面前不自报家门,他依旧认不出来对面是何许人也。
“太傅?”垂眸想了一会儿,大概知道燕执问的是谁,嬴政走远了一些说道,“燕国太子太傅名鞠武,蒙骜老将军之前攻打战国时,正是此人带着燕国军队与赵国一同抵抗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