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示意他举起酒杯,碰完之后一口喝下:“要真是那样,我只能离开了,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更不愿默默无闻地度过此生。”
阿德钦佩地点点头:“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郑毅哈哈一笑:“谢谢你的鼓励阿德哥,也谢谢你的酒。”
阿德咧嘴一笑:“我们不喝急酒,你先吃点饭填肚子,完了我们慢慢喝,至少还有半个钟头我才会忙起来。”
郑毅点点头端起炒饭慢慢吃:“嗯,真香!很鲜很可口,这手艺完全可以开酒店了。”
阿德非常高兴,抓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郑生,你会英文吗?”
郑毅如实回答:“我从小在英国人开办的教会学校念书,去年才毕业,学了十年英文,感觉自己的英文还不错。”
阿德惊讶不已:“那你还报考军校干什么呃、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担心没钱用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沙面洋行试一试?西关桥头的公告栏和报纸上这几天都有各大洋行的招聘启事,月薪很高的,最低的技师每个月也有六十大洋,要是能当上主管那就更高了,每月至少九十大洋,年底还有红利呢。”
郑毅点点头:“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上海那边的洋行也一样,如果我最终无法获得黄埔军校报考资格,我就会返回上海找个事情做,至少先填饱肚子才能谈论理想,对吧?”
“郑生,你是个实在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阿德由衷笑道。
“那就别叫我郑生了,叫我郑毅或者小弟都行,我早就叫你阿德哥了。”
郑毅抓起酒瓶为阿德满上一杯,令阿德感动不已。
次日开始,性格坚韧的郑毅仔细计算过剩下的大洋,觉得还能熬过一个月,于是没有离开每天耗费一块五大洋的海珠酒店,每天蒙蒙亮就起床跑步,跑到东面五里外的黄埔军校筹备处再回头,然后在江边行人稀少的地方练练拳,七点钟准时返回酒店,洗个澡换上得体的衣衫,便到前面享用免费的早茶。
早餐完毕立刻出门,信步走在广州各条繁华街道上,了解当地民情和时局,看到感兴趣的军事书籍便买下,中午随便在街上吃点小食,喝杯凉茶,下午亮点准时回到酒店房间,先阅读酒店免费奉送的报纸,然后打开书籍如饥似渴地学习,结合记忆中的相关知识写出体会和感悟,深夜十一点准时到阿德的摊子用晚餐,放开心胸天南地北聊一聊。
四月二十八日,黄埔军校筹委会终于放榜,三百四十名正取生和一百一十六名备取生榜上有名,成为令人羡慕的黄埔一期生,其他七百余名考生全部落选,其中近半人坚持留下,等待五月一日继续报考黄埔二期。
郑毅呆呆看着公告栏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无比失落,回到酒店房间书也看不进了,呆呆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苦苦思索。
五月一日上午八点,郑毅携带重新写下的履历表和毕业证,再次来到南堤路二号排队报名,这一次报考的人数更多,等候的时间更长,轮到郑毅的时候已近中午。
负责报名登记的还是那两位熟悉的男女军官,令郑毅非常意外的是,女军官接过郑毅的毕业证和履历表时,惊愕地抬起头凝视郑毅,好一会才把履历表和毕业证转交给身边的男军官。
男军官看一眼毕业证上的名字,立刻把毕业证和履历表推出窗口,黑着脸大声告诉一脸平静的郑毅:“你不用来了,你不符合我们的招生条件。”
郑毅深吸口气:“长官,据我一个多月来的了解,没有推荐信也获得报考资格的大有人在,其中很多人并不见得比我优秀,至少我的毕业证和知识水平足够了,为何你连我的履历表都不看一眼就拒绝我了?能不能告诉我理由?”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不合格就是不合格,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年轻军官生硬地回答。
郑毅再也无法压抑满腔怒火,左右看了看,大步走向左侧的公告栏前,一步跳到孤零零摆放的长桌上。
维持秩序的军官立刻跑过去,一手捂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指着郑毅大声呵斥:“下来!”
郑毅怒火万丈,冷冷盯着看着声色俱厉的军官:“你他娘的有本事就朝老子开一枪,来啊!不敢是吧?那就让我说几句话,如果革命者害怕别人说话,他就不是个真正的革命者,而是个伪君子,是个披着革命者外衣的反动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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