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一人一碗,自己喝了吧!”身后有人吆喝说道。
每个难民拿到汤的时候都呆滞片刻,可整个围场却越来越安静,弄得排在后面的差人们颇为疑惑,可又不好打听什么。
所有挨过鞭子的青壮难民领过汤之后,有家人的又为他们家人领了干粮和汤过去,很快就能听到孩童们带着惊喜的欢呼,总算轮到年轻差人们打饭了。
对这些差人们来说,给的饽饽就是两块,而且声明不够再添,可年轻人们都是好奇,他们关注的是那碗汤,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注意到难民们是被那碗汤震撼了,可碍于规矩又不好上去瞧,现在有机会了。
让大家比较奇怪的是,挨过五鞭子的孟田居然没被赶出去,而且还龇牙咧嘴的过来领饭领汤,大家心下同情,可也不敢表露,都让他排在了前面,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孟田接过盛满的汤碗后也惊呼了一声,这才去一边蹲着吃饭。
孟田后面就是付宇,大家再瞧不上这人,他刚才也是巴结上朱达的人物了,还聊了几句,怎么也得站在前面,大伙没想到的是,付宇居然毫无羞耻的端着饭走到了孟田那边,也不怕自己兄弟打人骂人。
付宇走到孟田跟前的时候,孟田正盯着汤碗看,边看边拿筷子搅和汤碗。
“这汤的油水可真足,应该是用了羊骨头和肥膘,是糊糊的做法,应该加了杂面进去,这白菜丝和萝卜丝也不不少,你喝一口,盐也是足的。”孟田絮叨着说道。
说话间又咬了口饽饽,不知道是不是牵动了背上被抽的伤痕,孟田咧了咧嘴,把干粮咽下去后说道:“实打实的粮食,里面没有搀沙子,连麸子也没有。”
付宇也注意到这碗汤的成色了,先看见的是汤面上漂浮着厚厚的油花,还有这浓稠的程度,喝了口的确咸味很足,这还真舍得下料,不管是油脂还是这盐都得花钱,付宇家境算是不错,他们家也就是喝这样的汤,至于那两块饽饽就不用说了,县里能天天吃细粮的人家就是那几位老爷和大爷,其他人家大多数时候都得掺着杂粮,无非是杂粮和细粮的多少,这饽饽杂粮多些,但用料很足。
“这朱老爷还真舍得下本钱。。。。。。”付宇忍不住感慨说道。
“你说能给百姓吃这个的,怎么也不算坏心人,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当时要听你的劝就好了,这怎么回去见我爹娘,给我弄这个差事,都耽误我堂弟说亲了。”孟田在那边满脸懊恼的说道。
说起这个,付宇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时血都冲头了,拽都拽不住你,不过。。。。。。”
孟田在那边只是摇头,边摇头边大口的吃着干粮喝着汤,听付宇不说话了,抬头含糊着问道:“不过什么?”
此时的付宇脸上却挂着微妙的笑容,盯着他说道:“我说多了招怪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边正在对谈,差人们也纷纷惊讶朱达如此下本,看之前朱达对待难民的态度,都觉得招募来的这些青壮连牛马牲口都不如,要知道谁家养了大牲口都是得好好伺候的,难民们的地位远远不如,都能推测他们以后肯定是活得凄惨,谁也想不到这顿饭居然这么实诚,说不上怎么丰盛,但真是让人吃饱吃好的饭菜了,城内城外的平民小户,每天都未必能吃得上这些。
现在的围场比方才要生动了许多,因为难民的儿女们一直欢笑尖叫,吃到了难得的好吃的,差人们也是颇为诧异的议论,可没过多一会,就听到了有人在哭,耳朵尖的能听出来是棚屋里的妇人在哭,慢慢的,围场上的男丁也有红了眼圈捂着脸的。
“佛祖保佑,咱们又能活下去了。。。。。。”有老人的声音响起。
“胡说,是朱老爷让你们活下去,吃了这么好的东西。”有年轻人怒声驳斥说道。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有人朝着朱达跪了下来,跪下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吃饭的时候,他们才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朱达是真心要收留他们。
有人在感激涕零,可那个假名叫“孙五”的中年人却跪向另一边,口中还是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