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含泪。这些朝廷斗争,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原本接触不到的,可是,都快家破人亡了,蒲如羡年纪再小,再天真,也得被迫长大了。
宋莹抱着蒲如羡进屋,也让邢妈妈、纤云、弄巧一起听着,“轻柳回来了,说……你阿耶和阿娘也被衙门带走了。三娘,现在躲开的,就你一人了。但是你在宋家也待不长久,我阿耶说明日就把你送走。你先躲起来,等风头过去了,我再接你回来。”
邢妈妈老成,哪里听不出宋莹话里话外,对蒲家这次出事,各种不看好。邢妈妈活这么大岁数了,前周末期可多的是抄家灭族,家破人亡的。
邢妈妈痛哭:“这都是什么事啊,蒲家怎么就这么大灾大难,老奴恨不得,当年就跟着蒲老太爷去了。”说罢,直接眼一闭,邢妈妈就晕了过去。
纤云、弄巧吓得抱住邢妈妈。
蒲如羡想起自己就要被送走,家人性命未卜,就不禁双眼哭成了泪包,人也呆呆的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间,天崩地裂了,谁都要她跑。
“江阳范老自个儿要忠义,誓死要告摄政王贪墨。摄政王哪是那么好告的,范老自是被圣上下旨入狱了。摄政王一派还觉得不够,知道你大哥蒲如源曾帮范老,管过江阳,干脆就也扯住他,告他一个贪墨、同流合污之罪。”
“原本我阿耶还想折,看有什么办法,从中斡旋。结果,今儿立马又出了另一档子事。”宋莹叹气,颇有不争气的意味,“大孔书院的人也是,瞧你大哥被冤,就乱议朝政,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说是——”
“要弄死摄政王!结果康王爷听见,直接累得满城学子下牢。把摄政王一派的怒火,拱得更高了,局势更加纠缠难辨。说不得,大孔书院都得折里头了。”
蒲如羡想起今天见到的客飞,简直也恨不得像周婕一样,揍死他。但眼下顾不上这事,蒲如羡咬牙含泪:“蒲府最后会如何?”
宋莹眼不自然一移,轻声道:“也许情况没我们想得那么坏。所以,你先躲一阵子,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回府为好。”
蒲如羡虽然年纪小,但和宋莹认识这么久,哪不清楚她是在安慰她,安抚她。
心里像是多了个没底儿的深潭,蒲如羡的神都掉进洞里出不来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着宋府的安排。
宋莹看在眼里,一力伺候呆呆的蒲如羡吃饭、洗浴。
蒲如羡到底是害怕,就死死拉着宋莹,晚上也和宋莹同被而眠。只是蒲如羡想到自己突然要孤身一人,眼泪就不断地流下来。
蒲如羡惶恐明日到来,“绒雪姐姐,我一定要走吗,就不能待在宋府。”
宋莹苦笑叹气。难道宋府就安全了。
只是阿耶宋骞从来不会告诉家中女子朝中的事,什么事都一力自己扛着,尽量不让她们担惊受怕。所以宋莹从宋骞那里只知,蒲家前途迷茫。目前先把蒲如羡送走,是她唯一能帮的事。
至于宋家……不论是生,还是死,她都会一起。
宋莹抱住蒲如羡安慰道:“我阿耶说,是送你去八泉寺空知长老那里。你最近和他下棋,也和他相熟,他人也好相处,我们还算放心。”
紧接着,宋莹把蒲如羡当成了孩子,拍起背,轻轻地哼起了曲子。
听着和缓轻柔的哼声,蒲如羡心里再难过惶恐,也抵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宋莹抱着蒲如羡,久久才闭上眼睛。
青鸟-赫连皇后担心蒲如羡的未来,没有一点睡意。
“咔呲。”
闺房的雕花窗户被人挖了个手指大小的洞,一根迷香插了进来。
今天真是糟心事都撞一起了。先是差点被周康那小色狼惊了,再是突闻蒲府动荡的噩耗,现在又来了个,闯良家女子闺房的轻薄鬼。
还让不让人好好思考人生了。青鸟-赫连皇后见状不爽,赶紧飞过去把迷香给踩了,还用喙死命戳那轻薄鬼的手,“啾啾”叫唤起来,希望里面俩娘子能警觉起来。
窗外的人疼得“哎呀”了一声,骂骂咧咧:“哪来的畜生捣乱?”
夜里的寂静被打破。宋莹睡觉轻,自然醒了过来,警惕地看着窗户,本能地喊屋外守夜的眉枝、轻柳。
但,眉枝、轻柳没有一点反应。宋莹暗叫不好,心念急转,把蒲如羡塞进拔步床底下,对被吵醒的蒲如羡,作噤声的手势。
蒲如羡趴在床底,见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靴子的人直接走进来。
宋莹吓得一叫。来人嘿嘿笑着。蒲如羡的小心脏,也害怕地跟着一抖。
蒲如羡却听见,宋莹像是松了一口气,气道:“怎么是你,可把我们吓的。”
宋莹无语地把蒲如羡从拔步床底下拖出来,蒲如羡抬眼一瞧,简直就想拍死他。
来人竟是,周婕。
只是不与以往,没穿石榴红的高腰长裙,今儿穿的是贴身的黑衣。也不知是不是裹了胸,平日馒头大小的胸都被压得平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