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里的女童是一张清艳容颜,不施半点脂粉,雪白的肌肤、嫣红的樱唇、细细的睫毛,散发温柔恬静的气息。
而面前这个无礼的小丫头浑身脏兮兮的,五官尚且能辨认出相似来,就是画上那通身温柔的气派,一丝皆无。
“这里离冀州的大孔书院隔了三座城池,百公里外,你到底是怎么到的这里?府上又是哪?”陈复紧盯着趴在狼畜身上的蒲如羡,凤目凛然,紧迫逼问。
蒲如羡瞧他不顺眼,要是平日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但是依目前情况,敌强我弱,只能遮掩不乐意,低头回应道:“此事涉及我的闺誉,不便在此细说,能否上马车详谈。”
闺誉?大白天往男人身上扔肚兜的女人,还注重闺誉。
连香坊妓院里的□□都比她庄重。陈复嘴角讥讽,斜瞄了一眼地上的红嘴绿鹦哥肚兜。
蒲如羡汗颜,她刚才真是一时手快。不能再继续丢人了。
蒲如羡赶紧猫扑道:“那不是我的,是女匪的,掳走我和姐姐的人里,有一个叫红姐的,这肚兜就是她的。”
蒲如羡赶紧把生气的源头指向那些匪徒,心里想着:最好面前的男人把气都撒在那些匪徒身上才好。
萧娘子被逗笑了,爽朗一笑,从马上翻身下来,往蒲如羡这边走来。
“小娘子,看你浑身无力,还是我把你抱到马车上吧。”刚一走进,蒲如羡身下的狼畜就四肢伏地,两眼狰狞,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弓着腰,敌意地盯着萧娘子。
眼神冷厉桀骜,红丝渐起。
萧娘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凶狠的恶兽盯上,锁住了全身的弱点气机,似是待她稍一动作,就要猛烈反扑,将她撕碎。
萧娘子眼神一凛,下意识地两手伸开,拉直了手中的红鞭。旁边的几十名护卫都“噌”地拔出腰间的大刀。
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发抖,两方一瞬间静默开来。
蒲如羡无力地扶额,这狼畜不懂人话,可真是伤脑筋,动不动就要和人干架。
蒲如羡先是拿嫩手重重敲了狼畜的脑门,从狼畜身上翻了下来,把狼畜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让他不准再打架。
狼畜和蒲如羡相处了这么久,对蒲如羡的一些动作了解,知道蒲如羡是不想让他动手,就乖乖地窝在蒲如羡的怀里。
半大的小子把脑袋埋在比他还弱小的女童怀里,那模样可真是滑稽。
看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小子被面前柔弱无害的女童收服了,陈复和萧娘子免不了对蒲如羡另眼相看。
陈复本就不想带上他们,见狼畜杀伤力挺大,便有了意见,冷酷道:“你可以上马车,但是你身边这人不能。他太危险了。”
蒲如羡肯定不干,狼畜都救了她好几回了。之前狼畜把她从土匪手里救出来,身上还有些刀伤呢。要是就这么把他扔了,可不得出事。
蒲如羡也心知萧娘子他们一行人的担心,立即解释道,“只要你们不伤害我,狼畜就不会伤害你们的。你看,他现在多乖。”
“你这同伴,确实很危险。”萧娘子拧眉。刚才蒲如羡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救了也就救了,真有什么坏心,随行的护卫可不是吃干饭的。
但是这狼畜……刚才的眼神,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杀过人的。
“狼畜?”陈复饶有兴趣地围着他们转,仔细打量狼畜,“身手确实不错,难得还很听人话。”
陈复很快就一扬眉,让护卫把蒲如羡和狼畜架住,挥手道:“把他们带我的马车上去,到下一个城镇,就让茯苓给他们收拾干净。”
蒲如羡虽然心里不喜陈复,但路过陈复的时候,还是向他道谢:“多谢这位郎君,我们必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陈复沉默,不置一词。
萧娘子“哎呀”了一声,瞧护卫把蒲如羡和狼畜搬上陈复的马车,忙道:“不如把小娘子随我走,可以和夫人说说话,解解闷。”
陈复淡淡看了萧娘子一眼,“这小娘子来历未查清,怎好直接放我母亲身边。”
萧娘子为难道:“那郎君和小娘子在一个马车也不方便啊,而且夫人身边有我,有甚担心的。”
陈复转身挥袖,身上的白色大氅迎风甩开,冷冷道:“萧娘子武艺精湛,还请你在马车上看好他们,我正好上母亲的马车,陪母亲解闷。”
萧娘子无语。陈复去了夫人的马车,别说解闷了,不给夫人碍眼就不错了。他们这对母子……哎。
也罢。陈复毕竟是家中主事的郎君,拍了板,就不容府上仆人多嘴。就算萧娘子是陈复母亲身边的人,也不能过于干涉陈复母子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