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江城秦淮楼边上有一片莫愁湖,涂七七曾经亲自在莫愁湖坐镇,带领父老乡亲举事抗元,外地人不知,那莫愁湖实则是一处子母湖,不远处的稍小一点的,名唤南湖,名字是普通了些,但是论风景不输莫愁,那地方建了座雅致的公园,大明邸报娱乐小说板块的正副俩主编-罗贯中,施耐庵,就住在此处,小小的南湖公园自然成了城内老人小孩最喜欢聚集休闲闲聊喝茶的地方。
施耐庵每日亲自上场将那水浒传说书似的声情并茂敲锣打鼓说给人听。
“话说!那鲁提辖脸不红心不跳指着那镇关西,对着周围众人道!这厮诈死!。。。”
“施耐庵!恁都写滴是些嘛玩意,咱都在这听你说书八百遍了,什么武松赤手空拳宰老虎,戴总日行八百里比咱荣江城皇帝的神车还快,你这不纯属放屁么,你就是常将军来了也不敢说自已喝醉赤手空拳打猛虎啊。”
“就是就是,天天就是偶遇相遇,先不说巧不巧吧,俺和俺兄弟在这荣江城都几年碰不上一次面,那大宋那么大地界,偏偏就鲁智深在赤松林碰上史进了?偏偏就那林教头碰上沧州故人李小二了?先不说巧不巧滴事,他鲁智深从五台山投奔去东京,怎么着也不会路过山东吧,梁山要救史进那都快把中原跑穿了,你这不纯扯犊子瞎扯淡呢。”
看见有人吐槽施耐庵,罗贯中站人群里都快笑出声,没几分钟就被人揪出来也一起挨了批斗。
“恁就是咧写三国演义滴罗贯中?你也不看看恁写滴都是嘛,那周郎明明比诸葛亮活得久,恁怎滴就让周郎被诸葛亮活活气死?还有你前面写打仗就算了,后面怎滴又是呼风唤雨借东风,又是七星灯续命,也搞这妖魔鬼怪神仙法术来了。”
“恁俩写的这里面的人物怎么连这些都想不到,明明可以这样,非得那样,鲁提辖好歹当地算是个军官,动用点手段都不用出面就能给那父女解围,你非要打死,硬凑剧情,放屁。”
施耐庵只得苦笑一些什么:剧情编排,写着快活看官看个快活就行之类的话,罗贯中却不干了,好歹曾经自已也是大都督出身:“你当剧情里面角色是你呢能一下子想到那么多?你这么考虑周全你咋不成事呢?施先生所作鲁提辖性格就是快人快语,不喜欢以权欺人,至于三拳打死一个屠夫壮汉那自然是为了剧情刻画做了润色夸张,若如你所说鲁提辖去衙门找几个手下摆平屠户,那何以称得上是好汉,你听书自然知道后面发生何事,大可以指指点点那鲁提辖莽撞了,都如此这般,这小说写了又有何意思。”
众人大笑,说来在理,若真是如此写法,一味追求合理而忽视了小说本身的剧情趣味性,那小说又有何意思,对罗贯中的话深以为然。
路过的陶安见此情形有趣,便将此事记录下来,写成文章后递交到了大名邸报编辑部,文章名为《论神仙视角下的听书人》:宋濂读后很感兴趣,红笔勾勒圈圈点点写下点评-无趣,自大,不聪慧,徒增笑耳。
传阅各部文士,皆会心一笑。
陶安手捧邸报于国策战略部办公室冥思苦想,千年历代文人学者批判前代帝王将相,无不是站在后世视角上加以批判,老百姓也是如此,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马后炮行为的神仙事后视角看问题,却对自已所处的情况不自在,说到底就在于“当事人”与“旁观者”接收到的信息量不同,如果有着更大量的信息量覆盖前者,当事人也容易变成旁观者,而旁观者获取的消息减少,也会陷入当事人的眼界受限的窘境。
山东被煽动的人民士子皆如此,敌人可以进行这样的舆论宣传,我方亦如此,封锁敌方接收消息的来源,大量输出我军的正面形象,那么顽强的抵抗阵线不攻自破。
陶安从广场说书争论一事便引发国策论,当即又写了一封名为《信息舆论攻心战》的国策奏报,呈交国策部,国策部几位将军谋士深以为然,随后转交给军部,邦交部。
几个部门正副部长下属办公室各级科员开始连夜开会研讨这项策略的具体可行性,当即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胡惟庸大笔一挥批准了,也是为了看看这位新来的刘伯温有什么本事,便任命刘伯温为这个研究小组的组长,前线的常遇春将军顶住战线的巨大压力做好了长期拉锯战准备,枣庄巷战每天都有伤亡上报,这是大明建国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难啃的硬骨头,这边对山东孔家煽动的“抵抗到底”对策组也是压力满满,一旦协助常遇春将军攻克枣庄,顺势拿下山东,那么立国之本的三大产粮平原,大明独占一个半,若只是一个长江中下游平原是割据的资本,那拿下山东就是进入华北平原的钥匙,意义不可谓不大。
刘伯温也不是等闲之辈,小小的莫愁湖畔的议事厅内聚集的数个人都是擅长攻心谋略的大才谋士,当即就决定在山东还未有战火等地进行攻心舆论战。
毕竟是待在荣江城一年多时间的这些老狐狸,除了平时的儒家学说,战争攻略兵法书册外,还对涂七七编纂的一些现代化的思想理论颇有研究,大致方法就是类似现代网络造谣洗地颠倒黑白的手法,再加上大明朝本身就有极高的群众民心,而那些山东群雄早就民怨沸腾,一时间,派出的散播谣言的士兵将真真假假,假中带真,真亦有假的言论带忘济南等后方,同时也带去了荣江城的不少好玩意,就连抵报图片都做了手脚,统一培训话术。
“你亲眼看见大明军队杀人了?”
“孔家与民争利,以前可做过不少坏事,为了自保在元朝实力壮大时候还称元朝是孔学正统,他们的话你也信?”
“我就是从枣庄过来的,那里的大明军队秋毫无犯,只要放下武器不先动手,好吃好喝伺候。”
坊间谣言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在济南府开始创建济南报,济南报不但不收钱,背面还会印有礼物券的盖章,可以去特定的店铺领取粮食礼品,这自然也是大明的计谋,毕竟白来的粮食任谁都要去分一杯羹,济南报的知名度只用了两天就传遍整座济南府,陶文与宋濂两位名仕分别化名,以相互敌对的文章在抵报上唇枪舌战,字字珠玑,吸引了两股对立的民众关注报纸消息,随后负责化名为曲阜孔家站队的陶文故意在文章上面留下可以攻击的漏洞,暗中引导士子们提出质疑。(这个方法在新文化运动时期运用最广泛)
短短七日,各个县市府衙的文字舆论风向慢慢开始向大明倾斜,再加上蓝玉已经被常遇春押送回徐州,撤了兵权,常遇春对投降士兵以礼相待,发放盘缠路费,愿意投降的大可以留在军中大饱口福,似乎杀降的事就在这七天内被人淡忘。
枣庄内还在抵抗的那些士卒除了要面对前线的压力,后方主动要运粮草的人民也开始减少,换来的是无尽的唾沫星,最后一批守军抵抗意志渐渐瓦解。
又过了两日,常遇春再看那枣庄北面城头,已然没有士兵身影,自知计谋已成,大军全部过运河,进驻枣庄。
山东在抵抗了半个月后,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