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冷冷道:
“能来喝酒就是给我吴雪姑的面子,大将军请收回礼物,便请入席。”
挥手示意她坐到主位上,却将身边的卓儿远远推开。桑虞卿大马金刀地坐了,便有土司头人上前敬酒。推杯换盏之间,桑虞卿忽然笑道:
“怎么大祭司身边的位子却空着?这里明明该是孩子亲爹的位置。”
“大王子尚被劫持在唐宫为质,等迎回清弟之日,自然这个位子是他的。”
“哦,本督还当三王子才是孩子的亲爹——”
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卓儿,却见卓儿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儿变得惨白。
“他们同胞兄弟,感情好得很,倒也不争这个。大将军请酒!”
——雪姑明显不愿多谈此事,故意转移话题。
“不然,不是孩子的亲爹,便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说穿了身份地位也不过是大祭司房里的奴隶。若是孩子的亲爹,这身份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他出嫁前地位如何相同,在是不是孩子亲爹这点上,就能区分出兄弟两个的尊卑贵贱了。是不是啊,卓儿?”
卓儿未及回答,雪姑冷笑道:
“大将军兴趣好的紧,这是雪姑的家事,不劳大将军费心。”
桑虞卿却不依不饶,指着自己肚皮道:
“本督还当卓儿在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原来也是受气包一个。这种亲生儿子的事情,还能糊涂得了的?我肚子这孩子的亲爹,便要他第一个坐在本督的身边,风风光光的接受族人拜贺。”
却有好事的土司在旁边谄笑道:
“大将军肚子里的孩儿,亲爹竟是哪个?下官等也好向他提前祝贺。”
说得卓儿泪落涟涟,哽咽道:
“大将军是来搅局的吗?只管喝你的酒便是——”
雪姑眼睛都红了,“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又强忍着坐了下去,那些杯盏都跳了起来,吼道:
“卓儿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苗家贵族女子最重面子,男子若有不规不矩的,都会被赶出家门。若当众承认和别的女子有染,这个男子便要被浸猪笼处死。雪姑一向宠爱弟弟,对他的过往从不加以诘问,只是要她人前默认,卓儿便是桑虞卿肚子里孩子的爹,只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卓儿吓了一跳,表姐人前人后从未对他这样训斥过,不由得满面羞愧,垂头掩面呜咽着跑出大厅。桑虞卿却忽地站起,捧着肚子追到大厅门口,一把拉住卓儿道:
“傻小子,你把人家当明珠,人家把你当狗屎,连自己的孩儿都不敢认,何苦来哉?”
卓儿挣脱了桑虞卿,哭着跑了出去。
雪姑脸色铁青:
“大将军目的也达到了,我这里不欢迎不怀好意的人,这便请吧——”
桑虞卿冷冷一笑,
“大祭司寨子里美男无数,自然不稀罕卓儿一个,可他在本督心里,却永远是心头肉、无价之宝,是我这肚子里孩儿嫡嫡亲亲的亲爹。也罢,你们若从此好好地也就罢了。哪天雪姑委屈了卓儿,休怪本督横刀夺爱!”
说罢,领着从人,挺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