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山始终注意着王大虎的表情,看他只是低着头,脸上即没有激动的表情,也没有怨恨的表情,周云山的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不安了。
如果王大虎在怨恨他怎么办?不想和他相认怎么办?这个问题他没考虑过,只想着认回这个儿子,可儿子现在长大了,在没有父爱的情况下,自己平安的长大了,既然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挺过来的,那他现在认不认他这个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呢?周云山陡然觉得自己这事办得鲁莽了。
本来他以为,王大虎从小就缺少父爱,如果自己的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还不得感动的扑过来啊。可现在看到王大虎的表现,他的心里凉了半截。
“大虎,你……”周云山艰难的从喉咙里说出这几个字。
“我妈妈是谁?”王大虎没抬头,声音也异常平静的问道。
“你妈妈就是你的姑姑陈香。你爷爷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周云山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周云山在去自己家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怪不得她看见姑姑当年的背蒌有种痛苦和怀念的表情。原来一切他觉得周云山奇怪的地方,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周云山看王大虎又不做声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大虎,你想知道我和你妈之间的故事吗?”
王大虎没吭声,但也没反对。周云山慢慢讲起了那段被他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
“我军训完,就和你爷爷回去找你爷爷了,但那个时候,他说你母亲已经嫁人了。我没法,只好回去了。没想到你母亲竟然怀孕了,还让你爷爷把她给送走了。”周云山叹息着说道。
王大虎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他在消化周云山说的一切事情。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他那个时候年轻,犯了错误就跑了回去,但是却也还想着回头补救,可惜一切都晚了。
怪爷爷吗?王大虎暗自摇头,他怪谁也不能怪爷爷,是爷爷把自己拉扯长大,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学医的本领。
那个时候爷爷不肯告诉周云山父子俩妈妈的下落,可能就是为了赌气吧。他就一个女儿,被人糟蹋了,那个人还抹屁股跑了,女儿怀孕了,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可想而知如果不把母亲送出去,她会遭到多少人的白眼,甚至有可能被赶出村子。
爷爷是实在没办法才将女儿送出去的吧。在当年那样的条件下,妈妈当年还只是个孩子,她又是未婚先孕,她那时候一定很惶恐,很无助吧。她怀着他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会不会恨他?会不会后悔生下了他?
王大虎的眼眸有些暗然,他依稀记得老村长那天喝多了,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你的眼睛和你姑姑长得真像啊。你姑姑是个命苦的人,年龄那么小就嫁了出去。生完孩子自己却大出血死了,唉命苦啊!”
当时他还听了心里没什么感觉。可毕竟第一次有人向他提起了自己的家人,所以他想再打听打听。他去找老村长问姑姑的事,可老村长绝口不提了,他还警告他说:“你别去问你爷爷,到时候你爷爷打断你的腿,你可别来找我。”
原来自己的妈妈在生下自己时就去世了,而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姑姑。
王大虎苦笑,脸上却流下两行泪水,为自己可怜的母亲,也为那个倔强的爷爷。当初如果爷爷能让妈妈和爸爸见上一面,也许妈妈就不会死。他和父母也不用分开这么多年。
“大虎,对不起。”周云山看着流泪的王大虎,心里像针扎一样的难受,“我不知道你妈妈那时候怀了你。我真是个混蛋,有时候我一想起来,就后悔自己做的事,我当时哪怕有一点担当,也不会跑回家。
可那个时候,我却害怕去面对你的妈妈,我躲在部队里像个懦夫。”周云山抓紧自己的头发,悔恨的泪水顺着他的脸上滑落。
“大虎,你能原谅我吗?”周云山有些担心的询问王大虎,他多害怕从王大虎的嘴里说出不原谅的话。但他必须得问,必须承受这种煎熬。
“我原谅你了。”他看向周云山,平静的说道,眼里没有怨恨也没有喜悦,只是问道:“那你今天把这事告诉了我,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王大虎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他只难过了一会儿,就调整好了心态。他一向奉承向前(钱)看齐,人要往前走。
再说亲子鉴定就摆在那呢,无论怎样,他是周云山的儿子已经是事实了,那他还抗议什么?再说认周云山当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别说王大虎市侩,实在是王大虎这个人比较实际,比较现实,那种欲拒还迎的事他做不来。
周云山看着王大虎的表情说道:“当然是想让你认祖归宗,你是周家的孩子。”
“我不姓周,我姓王。”王大虎淡淡的说道。
“可以,上族谱的时候写周大虎,在外面你还叫王大虎。”周云山连忙说道,他还真怕王大虎不认他这个父亲,他以为王大虎不想叫周大虎完全是因为对自己爷爷的想念。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是周云山的儿子,那自己岂不是和周倩是表兄妹了?这可怎么办?
周云山看出王大虎的变化了,自然知道王大虎在想什么,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你和小倩的事?”
王大虎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却很诧异周云山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周云山叹了口气,笑道:“你小子就放心吧,你和周倩没有血缘关系。”
王大虎一楞,啥叫没有血缘关系?
见王大虎楞住了,周云山继续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和你大爷不是亲兄弟,至于原因,有时间再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你和周倩是合法的就好了。”
王大虎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周云山见王大虎这么开心,点了点头“你和小倩,到底怎么样了?”
王大虎才舒了一口气,这会听周云山问,他想也没想说道:“什么怎么样了,我俩早睡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