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愤怒如同地心深处沸腾的熔岩,遏制不住地喷薄欲出,而方孝孺,则像一块屹立不倒的磐石,傲立在怒海狂澜的最前端,坚定不移。
“不孝之子朱棣,窃国柄,背弃家国天下的大义!”方孝孺的指控犹如晴空中的炸雷,震响于宫殿之中,令在场者无不失色,胆颤心惊。
“顽抗到底的逆臣,难道不怕我将你九族,乃至十族,皆拉入无尽的深渊?”朱棣心底对方孝孺暗含几缕敬佩,私心里希望将其收归麾下,但这铁骨硬汉,意志似铁,牢不可破。
“我早已言明,哪怕十族俱灭,也不能让我屈服半分!”方孝孺仰天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悲壮,生死于他,已轻如飘絮。
朱高煦眼神如炬,猛然拔出身侧长剑,剑尖寒光一闪,直逼方孝孺:“父皇今日我便替您清理门户,教训这不敬君父的儒生!”
“二弟切莫鲁莽行事!”朱高炽面色凝重,快步上前,试图制止朱高煦的一时冲动。年幼的皇孙朱瞻基,面呈土色,紧攥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恐惧:“皇爷爷,这……如何是好?”他眼神殷切,忧虑这场争执动摇皇室根本,方孝孺的指责更令他心急如焚。
“莫慌。”朱棣面容冷峻,对方孝孺的不屈更添几分凌厉。他转向方孝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方学士,你确是铁骨铮铮,但忠于谬误,只会让你坠入无道的深渊。”
方孝孺挺立不屈,目光炯炯,无畏地与朱棣对峙:“我所忠者,并非一已私利,而是天下的公理与正道!”
身为开国文臣宋濂的高徒,也曾是建文帝的帝师,这样的身份,使“屈服”二字对他来说,重若千钧。
“朱棣,身为臣而不忠,为人子而不孝,身为叔父,却无情无义……”方孝孺言辞犀利,未曾察觉朱棣的脸色已黑如乌云,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此刻,徐长卿毅然迈出步伐。
“够了,方孝孺。”徐长卿一语既出,万籁俱寂,厉声道:“你自诩清高,挑战权威,身为建文皇帝的心腹重臣,却颠倒黑白。”
“如果不是你们误导建文,怎能导致兄弟相残,如同仇敌?”徐长卿之言,一时让方孝孺语塞。
“阁下尊姓大名?”方孝孺喘息间问道。
“文渊阁大学士是也,见你朝堂之上放肆无礼,不得不直言以对。”徐长卿毫无畏惧,目光直视方孝孺。
方孝孺目光锐利如刀:“不过一群助纣为虐之辈,也妄想在我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不顾一切再次向朱棣发难:“篡位者朱棣,其狼子野心,人尽皆知!”
这句话似乎重新点燃了方孝孺心中的火焰,紧握的栏杆缓缓松开,他挺胸昂首,自信满满,仿佛胜局已定。
徐长卿却忽然大笑,针锋相对:“方先生,身为叛臣,居然在皇城之内视生死如儿戏,破坏国家法度,还侈谈什么正义?”
方孝孺的气势瞬间衰减,心中愤怒与困惑交织。
“为何要诬蔑我?”他在心中默默质问,这是朱棣的阴谋,还是自已的失误?
徐长卿的话语直中要害:“我虽小人,但你,山东骨肉相残,使国无宁日的大臣,岂能逃脱奸恶之名?”
方孝孺哑口无言,此刻他犹如初出茅庐的孩童面对老辣的政治家,无力招架。
削藩之事原是如履薄冰,建文帝意图收回国柄,却因措施失当,人心惶惶。徐长卿之言,却让朱棣的心境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