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一路上和林小七打打闹闹的回到了家中,进门一看,他娘亲苏氏正拿着把扫帚立在屋前,脸色拉的老长,一副要揍他的模样。
“说,你今天做什么去了,怎地回来这么晚!”
叶言丈二的和尚摸不找头脑,他今天不是去当铺卖簪了么,本来就是他娘亲吩咐的啊?
“我可听人说了,你在金水桥和人打架,还差点掉进河里,初春的天,你的病才刚刚好,就要瞎折腾了是不是!”
叶言一听,坏了,也不知道是谁没事乱嚼舌根子,他赶紧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苏氏听后,脸色才稍微好转,不过临门瞪了叶言一眼,道:“小小的年纪,读书的本事没有,花前月下英雄救美的本事却无师自通,言儿,你倒是长进不少啊。”
叶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娘亲阴阳怪气的说这一番话,铁定是要发飙了。
果然,苏氏上前就拎着叶言的耳朵,高声怒斥道:小小的年纪我让你不学好,教你用功读书,你却成天想三想四,到处惹事生非,你在外面出了事儿,叫娘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苏氏说着,却是嘤嘤的哭泣了起来,叶言耸拉着个脑袋,连忙安慰他娘亲,从袖里掏出卖簪的八十文钱,交给他的娘亲。【零↑九△小↓說△網】
苏氏抹了眼泪,说道:“过一会儿西城曹书案来咱们家里谈诗稿的事情,你待会也在旁边参详参详,别我前面卖了诗稿,你后面就说我卖贱了埋怨我,今天把价钱谈妥了,明天你就拿着钱去书社,若是在这样胡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哦,娘我去吃饭了。”叶言折腾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闻到饭香,直奔屋里而去。
正要揭开锅的取饭的时候,只听得他家大门轰隆一声,就被撞了开来,叶言连忙跑到院子里一瞧,只见一个油腻肥胖,浓妆艳抹的肥婆娘冲了进来。
“哎呦喂,叶家娘子,恭喜你呀,大喜的日子要来了!”
叶言认得这个胖婆娘,原来是南城河子口做嘴皮生意的红娘王婆。
王婆根本没有注意到出来的叶言,肥胖的身体一阵风似的就往里屋冲去,嗓门大的在院子外面都听得真切。
“恭喜你啊,叶家娘子,今儿老身过来可是给你道喜来了。”
苏氏正在屋里等着曹书案,见到王婆不请自来,心里多少有些不喜。
可毕竟她是书香门第人家出来的大小姐,气质和风度自然不是庸脂俗粉可比的,苏氏朝着王婆行了个礼,道:“原来是王妈妈来了,我前些日子病着,如今才刚好,今日不知您来,莫要怪罪,您先坐着,我叫言儿去给您倒杯茶来。”
叶言在堂屋腹诽王婆今日为何而来,脚下也是有些磨蹭,这王婆平日里嫌贫爱富,着实的势利眼儿,平白无故来他家,准没好事。
不过叶言被他娘亲瞪了一眼,便转身出去了,不过叶言出去归出去,却没有去倒茶,反而偷偷的走到里屋的窗户根上,贴着墙偷听起了话来。
王婆眉开眼笑,一脸的老褶,再加上肥胖的缘故,恶心至极,王婆道:“叶家娘子不用麻烦了,老身今日来给你家道喜的。”
苏氏疑惑的问道:“您老可真会说笑,言儿的病才刚好,我又接着病倒,如今家中遭成一团,不知这喜从何来?”
王婆浑身肥肉一抖,呼啦一下凑到了苏氏的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十足的雪花白银搁在了苏氏的眼前,压低声音谄媚的笑道:“老身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喜事的,听了老身这喜事,包管娘子药到病除。”
话说到这儿,王婆却顿了一下,卖起关子来了。
苏氏困惑不已,这王婆向来是见了苍蝇撕条腿,贪得无厌的主,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倒是巴巴的给她送起了银子?
苏氏的心中计较一番,也不答话。
王婆见自己巴结了半天,都不见苏氏搭茬,讪讪的说道:“家住西城外的指挥千户西门大官人,想必娘子应该听说过吧?就是那个手底下有许多商铺牙子,码头上还有一些门市生意的西门大官人,哎呦喂,他家老是有钱了,啧啧。”
苏氏听得云山雾绕,什么西门大官人,又与她有何干系?
“还有呀,西门大官人不只是有钱有势,长的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咱们汴京有多少女子的心里念着呢。”
闻听这话,苏氏的心中也是明白了些许,脸色上多少有些厌恶,正要开口打住,王婆却自顾喋喋不休,容不得她插上半句。
“娘子你有所不知,那西门大官人说起来也不是别人,正是蔡相国手底下红人提督杨戬的亲家,权势通天,前些日子我儿与西门府的韩管家一起吃酒说起了话,席间便说起了你家来,韩管家一听你家生计匮乏,穷困潦苦,顿时心生怜悯之心,想着帮衬娘子些许。”
说到这里,王婆又止住话,卖起了关子。
苏氏的心中咯噔一下,脸面上不痛不痒的说道:“还是王妈妈对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关心,不过我前些日子卧病的时候,怎没见您老来呢?”
王婆听着话里带着刺,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叶家如今虽然败落,苏氏的夫家虽说是个市井商侩,可苏氏的娘家那可是官宦之家,尤其是苏氏的祖父还有一些亲戚,都是做过官的老爷们,王婆的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可她做媒婆的,老跟人打交道也习惯了没脸没皮,环顾四周打量了叶家的潦倒寒舍,底气也是渐渐足了。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叶家娘子,我王妈妈就直说了吧,今儿个我可是受西门大官人的嘱托,前来提亲说媒的,他虽是阳谷县人氏,家中也有几门亲事,可这只身在几千里外的汴京当官做生意,床榻总归空乏,人家也不嫌弃你家里有个拖油瓶,愿意纳娘子做个外宅,言儿也一并接过去做个干儿子养,岂不快活!”
话音未落,苏氏早已是气的浑身发抖,任凭王婆还在喋喋不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咣当一声,里屋紧闭的房门被踹了开来,叶言怒气汹汹的跑了进来,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