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恭敬的给容昭带路,“原本关入大牢的犯人若无辜而死,是要送回家人安葬的。可兰芝身份特殊,只是一个婢女,本该草草处理或者扔到乱葬岗。侯爷心存疑虑一直在调查,如今初春天气回暖,虽不热,长久不下葬也会腐臭。下官便命人将她移至冰窖,暂时封存。侯爷,您这边请。”
两人来到冰窖最深处,兰芝就被封存在冰棺中。
这只是普通的冰块,并非前年玄冰,也只能保尸身不毁半个月。若要持续,必须得换冰。
容昭低头看着躺在冰棺里的兰芝。
兰芝的尸首他检查过,仵作也进行了检验,是一剑毙命,正中胸口,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再说说当时的案发现场。”
“是。”程佑恭敬道:“当时正是换班的时辰,守卫们都莫名其妙被迷倒了,而且从头到尾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未曾听见任何惨叫打斗声。”他皱着眉头,“说来也奇怪,大理寺的兵力虽不如刑部那般精湛,但也非普通牢狱可入。而且大理寺的监牢都设有机关,旁人若不了解其中精妙之处,即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杀了人以后还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
他说到此微微一顿,想起了楼氏。很明显,有人在大理寺安插了暗线。
容昭眸光晦暗,“你刚刚说,大理寺的监牢都有机关?”
“是。”
“在哪里?”
……
程佑带着容昭去了监牢,指着一处墙角,道:“侯爷请看,就是那个地方。普通府衙的牢狱太过简陋,一旦高手闯入,很容易劫走火杀死犯人。为避免这种情况,大理寺的监狱在修建之时就在墙角的地方特意做了手脚。有一块转是松动的,里面放着一颗铃铛,铃铛上帮着一根线,刚好链接监狱的大门门锁。这锁也是定制的,一般人若不解其中奥妙,就算拿到钥匙也会触动那根线从而惊动所有人。”
他将大门门锁递给容昭,指着锁眼一一讲解。
“一般的锁钥匙一插进去或者只要稍稍向左或者向右转一圈就能打开,但这锁不一样。侯爷请看,这钥匙的前缀微微凸起,那是因为锁眼最里面有一块特意凹陷的地方。那就是机关。若是不懂行道的人拿了钥匙直接开锁,必定触动机关。本来下官怀疑是有内鬼作祟,再加上后有楼氏那件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但有一件事很奇怪,这门锁是被人动过,却并非是用来开锁,好像是特意毁掉造成的假象。因为下官仔细探查过,牢门并未有开启过后的痕迹。当日关押兰芝那间牢房倒是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的确很激烈。但据说这个兰芝本就身怀武艺,可双手双脚已经被铁链绑着,武力施展不开,便是打斗,也不会太过激烈,更不会太久。”
程佑又走进当初关押兰芝的那间牢房,指着墙壁一处,那地方微暗,想是沾染过什么东西似的。
“当日在这里发现一滩血迹。按照正常推算,她与来人打斗之时被重创然后喷了一口血在墙上,然后来人趁机从背心一剑毙命。仵作也检验过,内腑重创,背心一剑毙命。她死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然而奇怪的就是,那血迹,不像是喷上去的,倒是像刻意泼上去的。因为当时把尸体抬出去的时候,发现她手掌下面,有一滩血,应该是倒地的时候吐出来的。”
容昭眯了眯眼,“高手打斗,毙命只在一瞬间。先被重创心脉再吐血,最后一剑入心脏,胸腹的血喷涌而出,也属正常。”
他看着地面,那里也有一处暗黑,显然是被血染的。
脑子里描画着当时的情景。
来人必定是高手,兰芝察觉以后便与之交手,甚至来不及呼救…
来不及呼救?
容昭眼神一亮,“你刚说当时有激烈打斗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兰芝遇刺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呼救?”
“…是。”
程佑也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
“侯爷的意思是,其实兰芝和那个人根本没有任何打斗的机会,甚至还没发现来人就已经死了?那些打斗的痕迹,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她的内腑震碎…也是…”
“假的。”
容昭神情笃定,“你刚才说,发现兰芝的时候,她是趴在地上的是吗?若她是先被震碎心脉再喷血至墙壁,定然距离很近。然后被人一件从背后穿心而过,应该是气绝仰倒在地。血从嘴角溢出,而不是直接吐在地上。”
他目光炯炯,“也就是说,兰芝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人杀死。而仵作检验出来的内脏被震碎,乃是她死之后再刻意制造的。当时兰芝已经死了,当然不可能再在墙壁上吐血。所以才会有你认为的,那血是故意撒上去的。”
程佑如醍醐灌顶,“的确如此。那这么说,那穿胸的一剑,应该也是假的。”
他又皱着眉头,思索着。
“可仵作仔细检查过,兰芝身上除了胸口那一剑,并没有任何伤口可以致命。”
容昭冷笑,“来人能不动声色闯入大理寺且未曾惊动任何人,显然对大理寺所有暗道机关十分了解。其次,你都说了,那锁是被刻意毁坏的。也就是说,那个人进入监牢的时候并未开锁。”
“并未开锁…”
程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容昭瞥他一眼,神色幽深。
“有一种武功,叫做缩骨功。”
两人来到牢门前,容昭嘴角一勾,“牢门是完全封死的,可程大人,你可检查过旁边的石墙?”
程佑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