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肯定,眼前这个低眉浅笑举止优雅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鸢儿。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变,身份可以变,但那十多年养成来的习惯和言行却非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更改的。
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神似的两个人。
更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能如鸢儿那样能轻易的扰乱他的心。
他的眼睛可以被这张脸所迷惑,但胸口跳动的心脏却已经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叶轻歌。
她…是鸢儿。
全身血液都因发现这个事实而沸腾起来,他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证实。
然而她依旧和往常一样,对他笑得清浅而无懈可击。
他眼神微暗,有些踉跄的退后两步,眼中划过深切的痛楚。
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明明那种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刻骨,怎会有假?
三年前得知大燕宫变,他担心她有危险,战事未结束就抛下大军,马不停蹄的去救她。
然而晚了。
那一场大火将她烧得灰飞烟灭,他甚至都来不及见到她最后一面。
母妃骤然离世的消息在此时传来。
一夜之间,这世间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继死去。
连日来的担忧惶恐疲惫再加上无可挽回的绝望打击,让他再也不堪重负的倒下。
醒来后,已经回到北齐。
母妃已经下葬,王府的白绫却还未摘下。
他也没能见到母妃最后一面。
……
他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没能在母妃病重之时守在榻前照顾伺候她终老。
明明临走的时候母妃几度疾言厉色威逼利诱不许他去大燕,然而他为心中执念,还是义无返顾的离开了。
却不想,这一别,竟是永别。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容昭呼吸急促,三年前未曾间断的疼痛在心口弥漫成殇。
他甚至不敢去假设,因为即便到现在,他也无法做出选择。
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一边是生养自己对自己百般疼惜的母妃。
这一生最艰难的抉择,在他还未面对之时,已经由命运的年轮碾过,从此心尖成血,寸寸伤。
他,是个不孝子。
无法面对良心的谴责和内心的痛苦折磨,他选择了逃避。
三年来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无数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恍恍惚惚的就会想着,或许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死了,就能见到她了,也能向母妃请罪。
可是无论他醉得多厉害,无论昏睡多久,强大的身体素质依旧不允许他这样逃避一辈子。
每次宿醉后醒来,心头的伤疤就如雪上加霜,疼痛翻倍。
他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放纵自我,整日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