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师傅家的饭菜味道确实好,价格表面看着确实比食堂贵不少,但其实算下来并不算高,食堂是有补贴的,味道不好,也没有清净的地方,热情的招待。几个人吃的都挺好,白建国心里却想了很多。
上午老吕和何姥爷聊天时,白建国没在旁边听,午饭时,在何姥爷提了要趁年轻多学习,知识会越来越重要后,何姥爷没有再说让白建国学习的话,但何姥爷和老吕两个在饭桌上说了不少对未来的展望和期许。
白建国一直都觉得自己现在能开货车,能天南海北的走,不仅见识多了,还有额外的收入,比大多数人都过的好。现在看起来好像自己并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一直开货车吗?不现实的,车队里现在有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也有比自己大一些的,年龄再大的就没有了,不是没有年龄大的司机,而是跑长途不仅累还危险,年龄太大的根本扛不住,就是自己,年前在市区外被困住的那一夜,真的很难过。
没有像给何欣说的那样轻松,车坏了,外面冷,车里也冷,一晚上几个人都不敢睡着,怕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挤在一起把大衣全部都盖在身上,不停地聊天,嘴干了,就含一口雪,补充水分的同时,也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后来实在扛不住了,自己就干脆下去在车厢里来回跑,再做俯卧撑,外面地上到处都是雪,想下去跑都不可能。
自己今年三十三岁了,还属于正值壮年,还能干几年,但这几年之后呢?自己能干什么?开车?不跑长途了,去给领导开车?车队里陆续要退下的司机不少,领导有几个?
白建国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未来,只是看不清楚,他知道自己是厂里的正式工,只要自己不犯错,将来总有安排的,只是没了货车司机的收入,两个孩子会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多,现在,他才这么拼命,别人不愿去的偏远地方,他都去,但现在,他有些怕了,怕自己万一哪次回不来咋办?或者出个什么事,怎么办?可不去,他怎么攒钱?
吃了午饭后,老吕说自己要回单位了,也和何姥爷说,下午就在家好好休息,这两天先规整一下,等后天再去上班。
白建国和岳父母一起回了家,何姥爷看到白建国给买的厨房用品,心里很是熨帖,让他休息下就回家去,白建国忙说自己下午回去也没事,房子要打扫一下,两位老人年龄都不小了,自己干完再走。
祝姥姥回家就看出来白建国已经把大的卧室都收拾好了,犄角旮旯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心里也是高兴的,就想着把卧室的床铺好,衣服归置了。
白建国和岳父说了,也不等他再劝,自己拿上东西就开始打扫小房间,何姥爷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等白建国收拾好了小屋子和当作客厅的那间大屋子时,祝姥姥也把卧室的床铺和衣服都收拾好了,个人洗漱用品也都一一摆放好了。
白建国说让两个老人赶紧睡个午觉,自己出去看看这边的粮站和菜市在哪里,白建国是想着先给两个老人买些米面回来,不知道两人的粮本是不是换好,也没问。
何姥爷赶紧拉住他,让他等一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和一沓钱递给他,“粮本还没能办下来,这是单位给批的条子,说可以先从食堂买些米面回来,你就帮忙跑一下趟吧。冬菜也可以在食堂买一些,你看着买吧。”
白建国接了纸条,钱却不要,何姥爷有些不高兴,“建国,厨房里你买了一堆东西,这些我要说不要,你都买了,我也是真的需要,我领情,但不能让你给出钱。
这些东西至少花了几十块钱了,你和欣欣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还有小敏小鹭两个孩子,之前你就一直给我们买这个,买那个,我们过去是没办法,也没个收入,就厚着脸皮受了,现在不能再让你在我们日常生活上支出了,等过年过节,你是我女婿,给我这个老丈人送个节礼,我肯定是要收的。”
白建国想了想,看何姥爷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就伸手接了,“行,爸,那我去了。”
白建国出门去打听食堂的位置,祝姥姥这会儿有些累了,一早就起来,上午虽说没干什么活,但情绪起伏还是不小,现在人就乏了,等白建国出门后,又在家里转了一圈,对何姥爷说,
“这建国啊,能干,会说话,也会干活,家里整的干净,买的这些都实用。以前总觉得欣欣嫁给他,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合适,这些年下来,还是这个女婿好啊。”
“嗯,”何姥爷点头,“你赶紧休息一下吧,我再整理下我的书。”
“你也别累着,这一上午加一中午的,话说多了也伤神啊。”祝姥姥打了一个哈欠进了大卧室。
何姥爷看着祝姥姥关上了卧室的门,走进客厅,看着那占了半面墙的书柜,上面只不到五分之一的架子上有书,看了一会儿,从上面取下一本书,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何姥爷坐回沙发上,想起上午办手续时领导对他说的话,“老何啊,你走的时候我还叫你小何,现在要叫你老何了,看你头发都白了一半了,你也就才五十多呢,这十多年,你是真的受罪了。
我没看到你以前,就指着你能赶紧回来给我干活呢,年前小吕说你在团场遭了大罪,这边房子不弄好,你回来也没地方住,我还觉得你是不是生气了,拿乔呢。
现在,我是真的犹豫了,应该让你再休息休息,养养身体,可我这,也真是缺人啊,中间断了这么久,也有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可那操作,我这半个外行都看得出的问题,他们都看不出来,我这头痛啊。
要不,你休息两天,后天来,就给那两个新分配来的‘高材生’看看,啥是真的‘高材生’,啥是专业水准。”
何姥爷闭上眼睛,压抑着咳嗽了两声,专业?自己十多年都没摸过了,还有啥专业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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