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国进家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天早已经黑透了,不过新月映照着新雪,外面还是挺亮。白建国将车停进车场,给门卫大爷发了一支烟,快步走回了家。
何欣正和两个小的在家看电视,何欣因为担心,一直心不在焉,就让两个小姑娘陪着自己,好转移一下自己的不安情绪。听到白建国进门,赶紧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爸妈那有什么事吗?你吃晚饭了吗?我给你做点儿。”
“赫赫,你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白建国笑嘻嘻地对何欣说。
何欣看白建国这表情,知道肯定没出什么事,就是有事耽误了,也不是啥坏事,笑着打了他一下,“赶紧说。”
“我回来了,爸妈那都挺好的,我晚上和爸妈一起在他们的新家吃的饭,你不用给我做了。”白建国记性不错,一一回答了。
“那行,你先喝杯热水,给我们说说爸妈那的情况啊。”
白建国看着两个小女儿已经站在媳妇腿边,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好,好,等我喝口水啊!”
白建国给母女三人简单说了一下何姥爷新家的情况,描述了一下房间,知道两个小女儿没住过有阳台的房间,没用过马桶,就特别介绍了阳台和马桶。两个小女儿都高兴地说要去姥爷家看阳台,用马桶。
等两个孩子都睡了,白建国和何欣说了何姥爷今天问他的问题,“欣欣,我想象不到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私人汽车的样子,不过如果以后我们的国家也是这样的,那可真太好了。就是,这得有很多路啊,那么多路能修好吗?”
“肯定行,”何欣若有所思地点头,“你也别担心,这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能实现,我爸那是之前读书的时候见过外国人,看过外国书,知道差距。
上世纪,外国不少国家就已经普及用电了。而我们在团场的前几年,都还没电呢,就是现在,还有不少地方没通电呢。”
白建国不说话了,在能赶上国外这一点上,他是希望爸说的对,不过想到自己这一技之长未来可能没啥用,就有点儿心塞。何欣看出白建国心里的想法,笑着开口,
“建国,你想,以后要是有很多人都能买得起车了,那要修车的人可不就更多了?车成日用品了,那还有人能天天都去学修车?你不是想学修车嘛,我觉得就挺好。”
何欣想让白建国学修车是有私心的,开货车是赚钱,工资高、补贴高,还能时不时从外面倒腾些稀罕的东西,看着是人人羡慕,但危险啊!
赚钱还是要命,何欣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白建国听何欣这样说,心里也安定了一些,“嗯,我好好学,这几年还是要开货车的,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等几年,我们多存些钱,我也多学些修车的手艺,以后我就做个技工,技工工资也高。”
“嗯,”何欣重重点头。
“那,像爸说的那样,欣欣你有什么想法?你说你能调到厂办不?”
“厂办?我看难,爸说的没错,你看厂办里的人,除了老人就是新分配的大学生,我这学历……”何欣有点儿后悔,自己当初没好好读书,考试成绩是不差,那不过是临阵磨枪,都是小聪明,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之前爸说让自己好好复习考大学,自己说是有孩子,有家算了,其实,是自己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怕丢人。
不过,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自学?何欣沉默了一阵,白建国看何欣的样子,知道她在纠结,就换了一个话题,“欣欣,吕叔说啥市里有开西餐厅,啥是西餐厅?好吃吗?”
何欣默然,西餐厅?小时候,自己是吃过白脱栗子小蛋糕,还有羊角包,牛排什么的,见是见过,但没吃过,自己觉得看着就不太好吃的样子。
何欣点头,“有好吃的,以后带小敏和小鹭鹭去吃。”
白建国点头,白建国虽然小时候是在市区酱厂家属院长大的,但家里是真的穷,每天吃都吃不饱,有时间都想着怎么打点儿零工补贴家里,周围也都是差不多人家,可真没见识过什么西餐。
白建国突然有些儿担心,自己和媳妇家,差距可真的是很大,自己媳妇小时候是过过好日子的人,现在,岳父岳母回城了,分了房子,听说还要补工资,自己家,……
白建国想起过年前自己一家人回去看父母,说过年不能回来一起过的事,自己爸很干脆地说,“行,你们安了新家,第一年是应该要在自家过的。”
在知道何欣爸妈要平反了之后,就说看亲家能不能给自己弟弟换个工作。
自己当时想拦都没来得及,心里是真的又苦又涩。
自己这个弟弟,当初为了抢接班的工作,中专读了一年都不上了。这几年,在单位里干的不怎么样,天天不是嫌弃工作累,就是说领导不重视他。和同事关系处不好不说,把自己爸几十年的老面子都要丢尽了。
白建国没应,也替何欣推了,说是岳父母都不知道上面怎么安排,岳父岳母年龄都不小了,很可能回城后都没工作,就能拿个退休工资过日子。现在回城的知青可不少,工作还真是不好找,有个工作就好好干。
白建国没说的是,兴芳早毕业了,这两年因为找不到正式工作,一直在油漆厂给人做临时工,那是男人都不愿意干的活,天天刷油漆,累不说,就油漆那味儿,很多人都受不了,兴芳倒是一直都坚持干着,还高兴地说领导说她能吃苦,说不定可能会转正。
兴芳是不太一样了,小时候,和弟弟一起都是能偷懒就偷懒,不爱做家务,还贪吃,学习倒是一直都很好。不过想想,就家里这环境,谁不亏嘴啊,兴芳也就比弟弟大一岁,但成熟多了,现在,这不也懂事了,就是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能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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