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变成歌,是什么感受?
假如是在地球的话,苏昼大可以去道乎上来个‘谢邀,人在乐章大宇宙,正在变成歌’,但现在,他只能默默感受这种非同一般的感知。
乐章大宇宙,本质上,是一种非常彻底的‘存在基盘相异’的异世界,它和正常的物质大宇宙完全不同,从根基处就有莫大差异,以至于两个世界除却表层似是而非的方面,在底层逻辑方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苏昼曾经在瑟诺斯提亚人那里,见过熵影一族,那就是一个只有灵力和熵的异宇宙,既不存在物质,也不存在任何常规意义上的特殊能量,只有作为封印多元宇宙基础常量之一的灵气和随着灵气变动成绩而生的熵。
熵影界和乐章宇宙的相似度,远远大于正常物质宇宙和乐章宇宙,但即便如此,熵影界和乐章宇宙也有绝对性的不同。
“那就是一体性。”
此刻,苏昼正在解构乐章大宇宙的大道,这并非是单方面的解析,倘若是单方面的解析,速度远不可能这么快,青年算是和乐章大宇宙的大道达成协议,双方互相交流,苏昼甚至可以说是主动地交上自己的大道之躯这个投名状,让乐章大宇宙将自己化作音符,而他统御‘革新’之音符代表的权柄。
随着苏昼深入,他已愈发了解乐章大宇宙的特殊。
乐章大宇宙的时间,命运和世界,是平等的。
听上去,似乎是废话,但实际不然——在物质宇宙中,时间其实是物质变化的刻度,倘若逆转物质变化,就等同于逆转了时间,也就等同于回溯了命运。
打个比方,一个人独立地存在于一个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存在的孤立系统中,他一开始静止,一动不动,时间就没有流淌。
这个人张开口吐气,物质开始运动,第一推动力就是这个人,亦或是创世神,盘古吐气的力量,时间也就开始流动。
但是倘若这个人以相同的姿态,将所有自己吐出来的气倒着吸了回去,每一点水雾过程都完美复刻原本的轨道……那么这是什么?
这不是灭世,这是时光倒流。
物质就是第一要素,没有物质,就没有时间,空间,以及后续发展的所有可能性。
但是,歌能这样吗?
歌曲倒着放,旋律还是旋律,那首歌还是原本的歌吗?
在物质宇宙,物质存在凌驾于意义和过程,或者说三者是一体的。
可是歌宇宙,乐章(物质),歌的旋律(意义)和鸣奏(过程)是分离且平等的。
在乐章大宇宙,不具备反演对称性,只有顺着时光的方向,旋律才能是旋律,世界才能是世界,而构成万物众生的音符,才有其存在的意义,不然的话,绝大部分都不过是杂音。
而且,物质宇宙,不会因为缺了一些要素而崩溃,因为存在就是合理,只要存在了,就算是内部生命无法生存,结构也不完善不完整,世界仍然会存在……但是在乐章大宇宙,所有的音符和旋律都很重要,缺失一部分,至少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永恒之歌了。
所以,在乐章大宇宙。
存在于过去的神王,在现在也依然存在,因为音符和旋律自始至终都是歌曲的一部分。
它再怎么演奏,都存在于天命的乐谱上,这也是为何当世神王德乌斯能够呼唤过去未来的其他三位神王与自己战斗的原因——祂们原本就是踏足于命运,存在和时光上的至高之王,即便是禁绝时光回溯的封印多元宇宙,也可以依靠这种方法运用出时光神通!
而现在,苏昼也开始体验,这种同时存在于过去未来的感受。
作为一种音符……一首激昂向上,永不停息的壮烈长歌。
此时此刻,苏昼的大道之躯崩散,然后又再次凝聚。
随之而起的,便是数声突兀而起,与其说是震撼人心,倒不如说是警钟长鸣的响亮钟声!
这钟声惊心动魄,宏伟洪亮,仿佛是从最远古的钟鼎之鸣而来,却又直至如今,但是倘若认真细闻,却又能听见隐约的旋律,这旋律悠扬,似乎是在叹息,是在悲悯,仿佛某种必定的趋势中,注视着那些追赶不上者的目光。
但是,是悲悯,却并非绝望和伤悲,革新中或许有人会落后,但却允许所有人追上……革新的钟声浩荡,但紧随而至的琴声却又不乏温润热情,仿佛一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对任何人都展开双臂,他的拥抱十足有力,但却并不会令人筋断骨折。
听见这旋律,诸神一时不觉,因为对于诸神而言,祂们无时无刻都在聆听周边世界的无数旋律,故而在这钟琴鸣奏的曲调中,祂们仿佛看见了种种幻想,苏昼编织的种种大梦与人生——烛昼之梦的神通与这首歌实在是太过契合,一时间,诸神都开始闭目,昏昏欲睡,仿佛要沉浸在这曲调中。
登时,有无尽波涛拍打礁石,无数雷霆交织鸣奏,天与地的叙事诗因为一位新的神王级存在诞生,而奏响了最为响亮辉煌的乐章,在震撼诸神的旋律中,音符肆意挥洒自己的声音,在四大神系的中央带起阵阵激荡的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