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总有偏重点,孟云遥看着那边还处于自己小世界里的宋青云,索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最多一杯,毕竟肚子里还有孩子。
人总会刻意的弱化那些给自己带来痛苦的回忆,孟云遥要借着酒精才能勉强回忆,比如,江安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了,突然从抹去记忆的尘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鲜艳。
曾经一起度过的每个日日夜夜,都成了笑话,自己变成弃子,也是从那天开始的,不过命运总是标榜自己公平,所以也是在那天,把宋青云送到了自己身边。
宋青云?江安?两个名字同时出现的结果就是孟云遥终于抓住记忆的小尾巴,想起了“十里香”这个名字的熟悉之处。
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宋青云的酒吧!孟云遥一口闷掉了杯子里的酒水,头开始昏沉,对,自己就是在那天喝多了酒才见到了宋青云,才有了后面这些事情!
她晃着身子走到了宋青云身边,一句话没说,沉默的抱住了对方,男人缩在一起孟云遥刚好双手搂的过来,她把宋青云环在自己身边,终于哭了出来:
“你干嘛啊宋青云?你去那里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撕画吗?你不是那么喜欢它吗?”
“云遥……”宋青云从孟云遥怀抱里挣出来,双手捧住女人的脸自己端详了半天才开口叫她:“你怎么来了?”
“你在家啊,陈闻带你回来的。”
有的人喝多了胡搅蛮缠,有的人喝多了非要拉着人讲话,宋青云都不是,他是那种喝多了也安安静静认定什么就非要去做的人,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抱住孟云遥。
两个平常看起来都高贵冷艳的人,坐在清园一地狼藉的地板上,相互取暖似的紧紧抱在一起,宋青云含含糊糊趴在孟云遥耳边念着:
“那副画孟云遥肯定不喜欢,那我就要撕掉它,扔掉它。你知道十里香吗?我我第一次见孟云遥就是在那里,孟云遥是我爱人,她特别特别好看,但是我做错事情了,我惹她生气了……”
孟云遥把脸埋在男人肩膀上,对方一边说她一边在哭,酒醉的人没有逻辑,乱七八糟说的都是孟云遥,不知道的还以为孟云遥是哪里来的天仙下凡,殊不知是一个在爱人肩头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可怜。
宋青云还是这个样子,问都不问自己就撕掉了那副画,断定自己不会喜欢所以就去做,他永远这个样子,发生事情就一把把自己拉到身后,头也不回的说站好,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不是每个时候孟云遥都需要被保护,比如这一次,宋青云被下了药,再去保护谁?
宋青云嘟囔累了,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孟云遥的身上,孟云遥下意识的伸手在后面撑了一把,手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嘶——”孟云遥倒吸了一口冷气,地上的碎渣太多,孟云遥忘记了,随手一压刚好按到了几片。
男人倒是因为这一声清醒了不少,从孟云遥怀抱里起来,迷茫的眼神聚焦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地上醒目的红:“是不是伤到手了?”
“是。”孟云遥毫不避讳,把手伸到了宋青云面前:“不严重,你先去把桌子上的醒酒汤喝了。”
“管家!”宋青云不管她说什么,提着嗓子直接喊管家过来:“云遥手破了,医药箱找一下。”
他晃悠着站起来,按着孟云遥的话往餐桌旁边走,还不忘拉着孟云遥一起往那边走。宋青云喝多了黏人急了,孟云遥举着还在滴血的手陪他往那边走。
宋青云看看孟云遥,又看看地上的血,还有迟迟不到的管家,突然哭出了声:
“好多血,你怀孕了,上一次孩子没的时候也有这么多血。云遥我错了,我真的好害怕。云遥,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不生气啊?”
他们说婚姻里没有完全平等的关系,比如孟云遥和宋青云,就一直是孟云遥在退在道歉,宋青云偶尔大男子主义,但也在孟云遥的接受范围内。
这次的事情倒是成了一个意外,宋青云也会突然掉眼泪,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是男人的眼泪孟云遥没受伤的一只手怎么也擦不干净。
管家这个时候才到,看见要了命的宋青云终于从地上起来坐到了餐桌旁边,然后就是孟云遥还在滴血的手,赶紧小跑着过来。
她的手伤得不严重,只是有一片玻璃扎得深了,才看起来有些骇人。
“我给你处理。”宋青云要从管家手里拿过来镊子,被孟云遥一把握住了手腕:“喝解酒汤去。”
于是镊子重新回到管家手里,管家也算是清园里的老人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青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孟云遥眉目冷清,手掌里的碎玻璃被一点点往外镊。只有手很冷,其他算得上正常。
“伤口处理干净就行,不用管我疼不疼。”孟云遥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宋青云喝解酒汤,管家坐在自己旁边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手。
“其实和那副画没关系。”孟云遥突然开口,管家没听懂什么意思,宋青云倒是明白了,抬起头一脸认真:“有关系。”
“当时魏灵说过这幅画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它从墙上撤下来。”
“我有说过我不喜欢它嘛?”孟云遥笑着看着宋青云,男人隐约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感觉对面的女人不像是他的孟云遥,孟云遥不会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
宋青云摇了摇头:“所以你喜欢他?那我再去买一幅,我们一起去挑。”
“不,我不喜欢。”孟云遥收了那种礼貌客套的微笑,有些顽皮:“换个别的什么上去,过几天我自己去挑。”
“好。”宋青云喝完了汤,坐在对面等孟云遥。
“楼上浴缸放好水了,去洗个澡。”孟云遥看着自己还得有一会儿的手掌,示意宋青云先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