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雯被拉着走,一边走还一边不服气道:“搞什么啊?竟然还在我们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滴?就差喊一声‘巴啦啦能量,魔仙变身’了!”
在元旦晚会开始的时候,狄阅作为主持人,首先上台。可能学生从未见过如此扮相的狄阅,大礼堂此起彼伏的都是惊叹声,还有一些起哄的嘘声。面对略有些失控的观众,狄阅也未见惊慌,长身玉立,微笑地站在舞台上等待大家平息心情,静下来。
时竟汐在后台与其他人挤作一团,去偷看前面的他。不得不感慨狄阅可能天生就有压住场子气势,难怪他后来初涉影视圈,一夜成名之后也未见怯意。有的人,可能就是做什么都能这般淡定从容。
当符卉杳也登台和他搭档的时候,时竟汐就挤出了人群,坐到了旁边休息的板凳上,垂着头,抠手指。
她有些不快,上一辈子的她就是畏畏缩缩,既渴望成为哥哥那样闪耀的人受人仰慕,又在别人多看自己几眼的时候害怕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差错,引得贻笑大方。这一辈子,怎么自己还是这幅死德性?!
就像这次班级出节目要演话剧,剧本她不是不会的啊,台词里也没什么生词,王后的戏份也并不是十分多,可是在老师问大家谁愿意演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心里有个小人一个劲儿地鼓励她:快举手,快举手,你可以的,你也想要当一次主角,当众人目光焦点,多骄傲!你哥哥可是这次晚会主持人啊,有什么可怕的!
而另一个理智的小人却一直在泼冷水:你又没有舞台经验,如果在台上忘词出错了怎么办?岂不是很丢脸?这样肯定会被人嘲笑死的。你平时又不在老师面前露脸,肯定老师会选择英语课代表的,举手也白搭,别自取其辱了。
犹豫着犹豫着,她终究是错过了。
确定了角色之后的时竟汐无比的沮丧,当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都已经是比他们多活近十年的人了,为何还是不能克服自己的软弱和怯懦?
人难道真的改变不了自己的劣根性吗?
就在丧气的时竟汐思考人生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声的惊呼和议论声在旁边响起,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刚刚还在舞台上谈笑风生的狄阅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打量着她。
“刚刚跑这么快做什么?”
时竟汐坐在那,抬起头仰望狄阅。左手握着右手的食指,很想问问哥哥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但是话到口边又停住了:“我不是看你忙嘛,怕影响你,就走了。”
狄阅瞧了瞧她死命抠着的手指,秃秃的指甲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抠破才罢休,于是忍不住蹲下来,将她两只手分开:“怎么了,很紧张?”
看着高高的狄阅用近乎半跪的姿势在自己面前,平视自己的双眼,眼神中略有担忧还顺带着鼓励,憋了半天忽然笑了出来:“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总共就一句台词,还是跟大家一起说的‘YES’,你这晚会全程挑大梁的主持人问我这个龙套紧不紧张,太本末倒置了吧?”
“不紧张就好。”狄阅将她手拉过来,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块三角形的巧克力,“巧克力缓解紧张,没事的。”
那边的相声已经接近结尾,再过不多久狄阅就又该上场,他不能多留,便站起来摸了下她的脑袋,傻乎乎的双麻花辫垂在肩侧,瞪着圆眼睛仰头看他的妹妹真是满眼的依赖,他安抚道:“巧克力吃完检查下牙齿和嘴巴再上台,表演完了在后台等我,我先走了。”
他原来是特地挑了相声这种时间长的节目间隙时间来找她的啊……
此刻的围观群众已经爆炸,一个女生说:“天哪天哪,作为独生子女,国家欠我一个哥哥,好想要一个哥哥!”
旁边的女生说:“我有哥哥,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怎么没有?你想象一下,你的哥哥半跪在你面前送了你一块巧克力,还摸你的头叫你不要紧张的场景。”那独生女丝毫不减音量,用迷离的眼神抒情的语调想要将身边人代入进场景。
“不行,你别说了。”旁边那女生似乎略有不适,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独生女停止了抒情。
“就我哥那怂样,我想吐——”
“……”
元旦节的盛大狂欢之后,学生终将恢复到学习的现实生活中来。
时竟汐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试,她忽然有了做学生的恐慌感。她高中毕业多年,后来上了一个末流三本,学习氛围本身也差,加上自己当时也有点自我放弃,所以并未好好学习。所以她人生知识水平的巅峰可能就在高三了,面对高一的期末考试……
外面稀稀拉拉地下着雨,寒风交加,教室里的空调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时竟汐却趴在桌子上满头冒汗,sinA+B的公式是什么来着?任意锐角的正切值是等于它余角的余切值还是正切值来着?正N边形的内角公式好像是N减去多少乘以什么的?
她的冷汗沾湿了内衣,她只感觉自己脑子里是一团浆糊糊,那些最为基础的公式都给忘了……这试卷也做不下去了。来了来了,被数学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在刚刚过去的语文考试,她虽然有些手生,除了有一些生僻的古诗词有点不确定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当下午这场数学开始考的时候,时竟汐整个人都傻了。
她学的都还给老师了!
她由于紧张,再也看不进去数学题,她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自己高考失利再次复读,复读之后又失利,上了一个三流本科的恐怖记忆。
她永远都记得狄阅当时高考是本校兼本市的理科状元,TOP2的抢人大战一早就到达了他家。那些她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等学府的老师们如此殷勤地对狄家人劝说着,夸奖着,承诺着。而自己,只敢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步不出,深怕给别人见到了,丢了他们家的脸,也弄得自己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