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君活了两万三千年,哪怕就是在懵懂未知的幼年期、辗转反侧的青少龙期,其主要特性就是“独”。
第一体现在独来独往上。除了当初苍君“屈尊降贵”的理了灵冲一下,其他大部分时候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更别提说话了。根据当时的妖怪们统计,苍君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字是“滚”,其次是“哼”,其高傲可见一斑。
第二体现在性情上——霸道。如果做一份苍君的关键词,那霸道应该是出现在前三的,另外两个分别是“不举”和“强”。“强”是来自于大部分雄性妖怪的崇拜,“不举”是来自于雌性妖怪的怨念。
魏衍的霸道表现的非常明显,就是我看中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要吃独食,小时候表现尤其严重,导致动不动就和人打一架。这要是放在如今的学校里,就是老师最头疼的那种刺头儿——爱打架,训半天屁都不放一个,下课铃一响,外套往肩膀上一甩转身就走。
现在由于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儿多了些,态度没之前那么强硬,不会一不爽就翻天覆地了,但论其本质并没有什么改变。
眼看着面前竟然有个人想拐走钟凌,魏衍这份独占欲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但毕竟是在大学里,对方又没怎么样。于是,他走到钟凌身边,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低头亲了下钟凌的额角,柔声说道:“不是说好了等我的吗?”
王福娃的动作僵住了,他千算万算,未曾算到这里有个人类竟然和妖怪谈恋爱了!自己想要救的人竟然是妖怪的“家属”?王福娃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趁着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转身就跑。
钟凌第一次看见人能跑那么快的,最惊人的是以这个王福娃为圆心,半径一米左右,呈现出一个“绝对领域”——绝对没有人会出现在里面。就算原本在这道行进轨道上,也会立刻一脸嫌弃的闪开。王福娃就像一个人形推土机,在图书馆里开疆扩土,一路横冲直撞。
福娃跑出去没多久,图书馆里走出来个挑染着黄毛、身穿黑色宽松长袖的年轻人。他身上的衣服晃晃悠悠,活像稻草人身上的碎布条,配上那一头半长不短的掉色染发,十足十的体现出了一个杀马特青年应有的姿态。
虽然造型颇为杀马特,但是这年轻人长相还算老实,眼角往下坠着,看起来十分的委屈。他眉头紧锁,从后背掏出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刚才福娃跑过的地方一阵猛喷。
“日了,怎么就今天跑到图书馆来了?”年轻人一边挥着手里的鸡毛掸子,一边碎碎念叨着。他猛地一转头,看见魏衍和钟凌站在一旁,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来看书啊?”
钟凌点了点头,正纳闷这人怎么好像认识自己似的,就被魏衍拉走了。
钟凌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问道:“熟人?”反正也应该是妖怪吧。
“不熟。”魏衍答道。谁会和这只蠢到家的蛊雕熟啊?
两人在校园里并肩走着,钟凌想了下,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道:“刚才那个……王福娃,他说自己是天疏派的传人呢。天疏派不是除妖人吗?就这么放任他在学校里,没事儿吗?”
“没事。”一片叶子从空中飘落,附在了钟凌的发梢上,魏衍伸手摘下叶子:“学校有校长。”
*
第二天中午,钟凌单独一人骑着自行车,从学校的小超市往回赶。刚刚拐过人工湖的路口,就看见福娃在前面走着,从他身边路过的妖怪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但脸上并不是崇敬的神色,更多的是一种嫌弃。有几个表现夸张的,直接捂住自己的口鼻,闷头冲了过去。
钟凌先回了206寝室,他向来有些马虎,从柜子里挑了几件衣服塞进箱子里就算收拾好了。坐在下铺翘着脚等魏衍收拾好来敲门——按照时间,两个人今晚就要去实习的清流观报道。
没过一会儿,唐萧从外面回来,拎着两个保温水杯非让钟凌挑哪个难看。嘴里还念叨着:“保不齐进城又得看见那鬼一次,这次准备好必杀技气的他直接轮回去算了。”
钟凌指了一个散发着紫红色炫彩的水壶,问道:“你知道大二有个叫王福娃的吗?”
说道王福娃,唐萧的脸色瞬间大变,一脸的痛苦:“学校名人,肯定认识。”
“他怎么了?”钟凌问道。
唐萧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一旁:“你是人类,感觉不出来。这个王福娃,他原形是只臭鼬。你别看他看上去挺年轻,他身上那股味儿,得快一千年没洗过澡了,混上他自己臭腺的味道,简直是对周围所有生灵的涂炭。”光说着,唐萧的表情都极为痛苦,一个劲儿的摇头。
钟凌大概知道,这个王福娃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陈年老臭鼬,光这味道就能逼退很多人,更别提接近他、对他生疑了。但他究竟是怎么把自己伪装成这样的?
唐萧问道:“你干嘛突然问他啊?”
钟凌笑了一下:“保护校园,人人有责。”毕竟还得指望大学给自己发毕业证书呢,怎么也不能让除妖人在学校里乱来。但单凭目前的个人感官来说,福娃倒不像是坏人。
他正说着,魏衍拖着行李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唐萧搭在钟凌肩上的手,眼睛眯了一下。唐萧忙不迭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往床头移动了几下,和钟凌拉开距离。
钟凌抬头一看,魏衍的箱子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多——四个大号箱子,两个中号箱子,还有个背包,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搬家呢。“怎么这么多东西?”钟凌问道。
魏衍手里拿了张清单,干净利落的说道:“必需品。”
钟凌从他手里拎过那张清单,配合着魏衍此刻极为傲娇的模样,他大概得出了以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