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晌午的屋里怎么这么暗?也不把灯点上。”万妼揉着额头坐起身。
有宫女赶紧把灯点上了,被问话的宫女继续道:“回娘娘,今儿天阴。皇后娘娘说国库吃紧,也让各宫省着些用度。”
“国库吃紧?”万妼皱了皱眉,吩咐道:“不点灯就不点灯吧,把窗户打开,伺候哀家洗潄更衣。”忽然想起了什么,万妼望了眼殿外的方向道:“司苑局那个奴才回去了?”
“回去了。”宫女道。
“告诉他今晚守冷宫了?”万妼露出期待的神情。
宫女点了点头:“芫茜姑姑同他说过了。”
更衣洗手准备用午膳时,万妼坐在桌前冷眼望着桌上的菜肴。今儿这午膳真是够朴素的,才十几个菜,而且绿油油一片,大荤的就只有两道。
整个宁安宫的宫人瞧主子的脸色这么差,都不敢大喘气。
“呵~”万妼冷笑一声:“谁去传的膳?全是菜叶子,把哀家当牛马喂?”
宁安宫的太监不许近身伺候,满屋子的宫女都吓得跪了地。
万妼睃了满室的宫女一眼,抓起眼前的茶杯用力往没人的地儿一扔,大喝道:“哪个奴才传的膳!”
一个小宫女将哭未哭的模样,向前跪了两步解释道:“奴婢……奴婢传的。皇后娘娘说,打今儿起宁安宫每顿十八个菜,皇后娘娘宫里十五个菜,各宫主子都降了不少……”
后宫之事是皇后在打理,万妼是个不爱操心的,平日里嫔妃间争宠吃醋也好,奴才们勾心斗角也罢,她都懒得搭理。但皇后为了讨好皇帝和人争宠,竟然要连累得她住不好吃不好?做梦去吧!
“把皇后给哀家叫过来!她爱吃这堆菜叶子就给哀家一口不剩地吃干净!”
万妼不反对节俭,但极度反感皇后这种装模作样讨欢心的行为。真要为大兴国省钱,皇后该先劝劝她那挥霍无度的老爹,即便要拿后宫开刀也该减对地方。后宫最大的开销是灯油吗?是菜肴吗?都不是。是各位娘娘小主的首饰衣裳胭脂水粉。有本事减这些去啊?看那些爱美如命的女人不和皇后撕破脸。
各宫主子的饭菜其实少有浪费的,瞧着好几十个菜主子们只吃了两口,但用完膳都会赏给底下伺候的人,真正浪费的是极少的。
皇后朱氏一听太后传她去宁安宫,正用着膳呢忽然没了胃口。“母后有没有说找本宫何事?”
来传旨的太监摇了摇头。
朱氏知道不会是好事,明明她管理后宫诸事,偏偏被太后压得死死的。那些夜闯宁安宫的刺客也够窝囊的,每次杀的都是宫女太监,连万妼的头发丝儿都没伤着。她是真心盼着万妼死,这宫里要不是有万妼处处掣肘,她早把那些个惑魅圣心的小妖精收拾干净了。哪里犯得着装贤淑,吃不好用不好地省银子。
“走吧走吧!”朱氏拎起巾子沾了沾嘴,反正该来的躲不过。先帝爷真是做到了保万妼一世无忧,人都死了还留了遗诏护着万妼。皇上对她要有这份心,她也不必和人斗来斗去了。
朱氏进了宁安宫的用膳间,见桌子上的饭菜没被动过,地上还有碎瓷渣子,就知自己料想得不错。大幅缩减各宫用度,不满的人肯定很多,但敢和她对着来的只有太后。
“儿臣见过母后。看样子,母后是请儿臣过来陪着用膳的?”朱氏打着哈哈给万妼行了礼。
万妼脸上带着一丝笑,吩咐朱氏坐下了:“可不,今儿尚膳监送来的菜太多了,哀家一个人哪里吃得了?”
“儿臣已用过饭了。”朱氏也没什么胃口,为了讨皇上欢心难免要吃点苦。其实宁安宫的已是最好的了,她传膳还比太后少三个菜,好在馋了可以自个儿掏银子叫小厨房做,不至于亏着嘴。
每每后宫裁减各宫用度,就是大家拼家底的时候了。
银子多的该怎样过照样怎样过,只需在皇上跟前装装样子,用好东西时背着些人就是了。苦的是那些穷家小户进宫的,本来就没什么银子,月银一缩减,日子就更难过了。可是各衙门办差的奴才要赏银,自家宫里的人平日里不必说,逢年过节的更得赏,你没钱?那就怪不得奴才们伺候得不用心了,甚至怪不得有的奴才为了换个主子勾结人阴你了。
所以朱氏不明白万妼为什么要闹,苦也苦不到她太后娘娘头上,虽说万妼的母家没了,但思虑周全的大兴情圣先帝爷,可是给太后娘娘留了小金库的,又不是指着宫里每月那点份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