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真相让人不敢细想。
顾妙音心中顿感五味杂陈,“手段如此残忍,难道苗域子民中就没有反对的吗?”
红绸淡淡笑了笑,“没有。就算是我,若是知道以我之命能换日后苗域千秋万代,我亦义不容辞。”
顾妙音怔然,红绸这样的回答是她如何都想不到的,人心都是复杂的,前世大晋国破时,虽有不少爱国义士慷慨赴死,但也有不少晋民为求一人安隅转投北胡。
苗域上下几万人,竟无一人有叛心?
她神情古怪,试探道,“谢灵毓给你们洗脑了?”
红绸愣了愣,复而摇头失笑,“顾娘子想必是对公子有什么误会,古域之事公子早已言明在先,这是苗域上下共同选择的结果。公子从不曾胁迫我们什么,反而是我们,为求破境之法还得多多仰仗公子。就连那些死于月眠之手的族人,除了第一个试验的姐妹,其余都是甘愿奉上自己的生命,大家都愿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苗域筑建新的骨血。这也是为何,苗域众人明知月眠手染族人鲜血,依旧对她恭敬有礼,因为现在的她就是整个苗域的希望。”
“简直荒谬!”顾妙音皱眉,“这样的人成为一个族群的希望,这个族群未来还有希望吗?”
红绸不认可,看着顾妙音,“顾娘子,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想用这样的方法,大义面前容不得小义。”
顾妙音摇头,坚定自己的想法,“红绸,别傻了,苗域灵魂本来就是腐朽的。大难时,所有族人将女贞一族推出去送死也是以民族大义,如今又为了秘闻里虚无缥缈的古域纵容月眠残杀族人,连眼下的族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千秋万代?”
“苗域有问题的不是恶劣的环境,更不是日渐稀少的资源,而是落后封建的思想。”
红绸再次怔住,顾妙音的话让她觉得荒谬且匪夷所思,可不知为何?这谬论却轻易敲碎她的心门,她自以为坚定无比的心意在这一刻竟然动摇了。
顾妙音看着红绸的眼睛,郑重道,“红绸,你没有想过?你们这种成全很容易喂养出一个恶魔。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被你们选出来的‘希望’还有别的私心,她的欲望并不纯粹,她是不是可以披着‘希望’的外衣随意决定人的生死?原本一些不必要牺牲的人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牺牲?”
红绸目光一颤,忽而想起苗千机。
“唉。”顾妙音轻叹了一声,“所以红绸,你明白了吗?苗域的灵魂太老了,你们不应该相信所谓的山神,那都太虚无缥缈了,你们也不应该歌颂成全,那太懦弱了。你们应该握住手中的剑,杀死古老的灵魂,让这枯寂的大山生长出温暖而有大爱的灵魂,这才是苗域族民真正需要的。”
这样的想法对苗域子民来说荒诞而危险,红绸从不怀疑自己对族人的忠诚,但顾妙音这一席话对她而言振聋发聩,她无法忽视,也无法不深思。
红绸直直看着顾妙音,眼中有太多纷扰的情绪。
顾妙音也知道红绸可能暂时接受不了,便停止了这个话题,“这些话,你能听就听,不能听也不要勉强自己。”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走。
“顾娘子。”红绸拉着她的袖摆,缓缓抬头,“是不是阿苗出事了?”
顾妙音点头,“应该是。”
方才说这么多便是要看红绸的态度,她猜测苗千机的生死可能与开启古域有关,若是红绸真的认为,为了苗域的千秋万代任何人都可以牺牲,那么接下来的话她也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