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同矜持地笑笑,他从西装的里面摸了下,拿出了两张名片,一人给递了一张。对于递到跟前的名片,许岩客气地双手接了过来,而朱佑香的反应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不屑一顾地掉头过去了,半点没有接过名片的意思,看她那冷傲的样子,像是眼前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大庭广众下出了这么大的丑,一瞬间,赵同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又羞又恼,但对方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他觊觎的对象,他实在发作不得,手上的那张名片收回也不是,递也不是。
看着赵同依然保持着递名片的尴尬样子,许岩暗暗好笑。他帮赵同打圆场:“赵先生,我朋友性子有点任性,你别见怪,女孩子嘛。。。呃,我们两个人一起的,要一张名片就够了。”
在生意场上磨练了这么久,赵同也是见惯各种尴尬场面的人了,这种羞辱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了——尤其对方还是个漂亮女孩子,而女孩子是天生有任性特权的,跟女孩子计较,那不显得自己太没风度?
有了许岩递过来的台阶下,他倒也顺势下来,自我解嘲说:“呵呵,是我俗气了。朱小姐美得超凡脱俗,气质冰清玉洁,我用这种俗物来自我介绍,也确实亵渎了,难怪朱小姐您会生气了。”
许岩拿起赵同的名片看了下,一眼望上去,名片上大多都是英文来着。只是在名片下最边角的地方用很小的字迹写着一行汉字“ddi集团中国区西南分公司总经理高级助理企划部执行总监赵同”。
许岩看了下,咂砸嘴,他与朱佑香交换了个眼神。朱佑香不屑地撇撇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这位赵先生口气恁大,那优越感膨胀得快要到天上去了,害得自己还真以为他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呢,没想到不过是外企里的一个助理罢了。
当然,放在一般人眼里,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当上外企的总经理助理的。确实也算得上很很能干的人物了,但说顶天也就是一个高级白领而已。许岩和朱佑香年纪虽轻。但都是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大事——朱佑香的身份显贵又游历各地,眼界远超常人,这就不用说了,就算是许岩这个平民子弟出身的少年吧。他起码也结交过文修之这种真正的权贵子弟,也经历过生死一刻的历险,眼界早已开阔了,哪还把这种普通白领阶层放在眼里?
当然,许岩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客气地说:“赵先生真是厉害,这么年青就当上总经理助理和总监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那位赵同先生也是经历蛮多的人,他隐隐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对少男少女好像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这对赵同先生来说,还真是很不寻常的经历。
平时,碰到这种涉世未深的在校学生。只要自己亮出自己外企高管的身份,再甩上几句英文,再跟对方谈上一阵自己去美国公干的经历,谈些在外企工作的感想和轶闻,几乎毫无例外地,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男女大学生都会立即给自己唬住了。都对自己崇拜得五体投地,眼中流露出仰慕的眼神——但眼前的两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你们能不能来点崇拜的眼神啊?
虽然吃了个没趣,但赵同并没有放弃——关键还是朱佑香实在太漂亮了,她不光容颜美丽,更关键的是她的气质动人,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中无不显得优雅而格致,有一种浓郁的古典韵味,显得十分动人。赵同在旁边对她观察了很久,他发现这个女孩子很少笑,总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微蹙着眉头,但正是这种严肃,给她平添了一份动人心弦的美丽,扣人心弦。也是因为如此,赵同虽然明知道女孩子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子陪着,但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来搭讪,想跟这女孩子认识。
赵同还在琢磨着,该换个什么话题继续跟这两位攀谈接近呢,这时候,朱佑香却是自己站了起身来,她蹙着眉说:“好呱噪!吾等在此闲聊,偏生有此等无聊闲人滋扰——公子,吾等走吧!”
说完,没等许岩反应,朱佑香已经旁若无人地自顾起身,走到了另一排座位上坐下。许岩这才醒悟,对着赵同歉意地笑笑,也起身随着朱佑香走过去坐下了。
看着俩人走开了,赵同目瞪口呆。对方已经摆明表明态度说讨厌自己了,赵同只是见色心动而已,他毕竟还是那种有素质的高级白领,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小混混,这样尾随过去死皮赖脸,这实在有违他自诩的有素质人风度,所以,他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开,不好意思追上去继续攀谈了。
看到赵同没有跟上来,朱佑香不屑地撇撇嘴:“此等登徒子,最是无聊,公子何必搭理他呢?”
朱佑香对那位赵同先生不屑一顾,许岩很是高兴的。他言不由衷地说:“呃,轩芸,你不知道,在我们地球这边,看到喜欢的女孩子,都是鼓励男子自动上前去的,那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敢于上前自动结识的,呃,我们就是管这叫做勇气。”
朱佑香微微蹙眉:“勇气?”
她摇头,认真地说道:“公子所言,恕吾不能苟同。以吾所见,唯有那些为国而战,面对强敌力战不屈的豪杰志士才堪用此词,而这些登徒子。。。只是脸皮比较厚而已,怎堪能担当勇气的赞许呢?如果这样的人被称为‘勇气’,那些战死报国的边关壮士,又将至于何地?”
许岩一愣:“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了。只是嘛。。。”
许岩想解释,想下,却也发现实在没什么解释的——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风气就变成这样了?那些为国而牺牲的爱国者往往被看做炮灰和愚蠢,为国奉献的志士不再被人尊重,只被人看成愚蠢和死脑筋。相反,社会风气偏向了极度的阴柔化和琐碎化,大家整天津津乐道的话题是男女间的情事或者明星和娱乐节目的家长里短,很少有人关心国家大事了。
是啊,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社会风气变成了这样了呢?更让人吃惊的是,是几乎整个社会都觉得这是正常的。而持有朱佑香这种想法的人,往往被人视为异类了——但天地良心,明明朱佑香这样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啊!
想到这些,许岩心情有点沉重。但他毕竟不是社会学家或者微博公知。他也不知道如何向朱佑香解释这些现象,只能岔开了话题,问起朱佑香为什么会有购买客运飞机的想法。
朱佑香笑道:“吾看飞机此物,能载人于青云直上,瞬息万里,确实甚为便利快捷,有心想为大明引进此物。但公子既言此物如此昂贵,吾却是不得不三思了。”
朱佑香说得无心,许岩听得却是有意。他问:“怎么,轩芸,你还要回大明那边吗?”
“那是自然。将来,吾肯定是要回去的。”
“轩芸,跟你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我们地球的?”
这一瞬间,许岩看到。朱佑香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然后,她对许岩歉意地笑笑。她不说话,许岩倒是自己记过来:“明白了——你上次说过的,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吧?”
朱佑香歉意地笑笑:“正是如此——十分抱歉,公子。”
两人闲聊了一阵,广播里通知登机时间到了,两人于是登机。
这趟回去,许岩和朱佑香可没办法像来的时候那么爽了,来的时候大家坐的是包机,飞机上空荡荡的,大家可以任意选位置。但回程的路上,因为是买的普通机票,许岩和朱佑香都只能坐普通舱指定的座位了。两人按着登机牌标记来到了指定的作为前,却是又愣住了:在那座位坐着的,不赫然正是刚刚的那位赵同先生吗?
看到俩人拿着登机牌傻傻地站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样子,赵同放下了手上的财经时报,心中暗暗得意——小样,两个穷学生,就不知道钱可通神吗?两个穷大学生,又怎么知道咱们身为大公司高管人脉的厉害!要打探到你俩的登机牌号码,自己也不过打了个电话给机场的熟人罢了。
他装出一副邂逅熟人很高兴的样子,招呼道:“啊,小许,小朱,这么巧?大家又见面了啊!你们也坐这边?来来来,快坐下吧!”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又望了一眼赵同,傻笑着不知该怎么应答才好——刚刚才给了对方一个难看,现在不巧又碰到了坐到一起,这种场合大家都觉得难堪。
好在赵总监情商很高,他合上了报纸,主动问道:“你们也是坐这里吧?想坐什么位置呢,坐靠窗还是靠里面的?”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说道:“我无所谓,但她可能喜欢坐靠窗户的。”
“那当然——女士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