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进行派驻容山岛金矿的官员终于到了。
也不知道朝中经历过了怎样的唇枪舌箭,前来接管的程姓官员上任之初,就催促周鸿尽快带兵离开容山岛,又问起原来的矿工去向。
周鸿久不在京,并不认识程姓官员,不过从他嚣张的气焰也能猜测得出这位是有点背景的,他也懒得理程姓官员背后究竟站着谁,只道原来的矿工都是被倭寇掳掠而来,早已送还归家。
程姓官员有几分不高兴,埋怨周鸿不该将矿工都放走。
周鸿懒得同他争执,带着明州水军大营的人离开了容山岛。
朝中很是重视容山岛的金矿,程姓官员来的时候,还带着一队军士驻守容山岛,而不是令东南水师派官兵驻守。
周鸿反而松了一口气,与叶芷青并肩站在船尾甲板之上,回望渐远的容山岛,很有几分忧心忡忡:“我总觉得容山岛新来的这位心术不太正。岛上现在没有矿工,也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挖金?”
叶芷青反问:“难道他还会学张九山,在沿海各处掳人来挖金不成?”那不成了强盗作派了?
周鸿却并没有被她的异想天开吓到,而是苦笑:“谁知道呢?我听他的话意,视百姓如蝼蚁,真不知道他怎么解决矿工问题。”
“要不你顺手替他解决了呗?”
“我怎么替他解决?总不能把我明州大营的将士们派去给他挖矿吧?”
叶芷青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难道没有罪大恶极的死刑犯?把穷凶极恶的人丢给他去挖金,没有船只这些人连越狱都不能。”
周鸿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真是敢想敢干。”这些日子,连晖带着手底下一帮军医都快把叶芷青供到桌上去了,每日追在她后面与她探讨医术,叶芷青也趁机向连晖学习,从一方探讨变成了互学互长。叶芷青学到入迷处根本不记得还有个男朋友周鸿
在等着她,每每周鸿去连晖处抓人,都引的一帮军医们低头偷笑。
连晖私底下跟一帮军医感叹:“真没想到少将军也有这样一天。不过他太会挑人了,叶子各方面都好,可比那些只会在绣楼里绣花的大家闺秀强太多了。将来成婚之后,夫唱妇随,不知道多和美。”
既然周震都对周鸿与叶芷青的来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晖也觉得周大将军这是表示满意这门亲事,他更是乐见其成。
战船在海上航行,周鸿好不容易能够突破连晖的封锁线将人抓过来陪自己,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把人拘在身边,叶芷青靠在他身上,遥望浩淼烟波,忽尔起了兴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鸿有幸听过她讲的那只无法无天的石猴的故事,虽然未能听到结局,但当时却也胡思乱想过一阵子,只觉得她讲的猴子大有深意,当下捧场:“那快快讲来。”叶芷青清清嗓子,开讲:“以前武林中有位泰斗极人物,名叫王重阳,他手里有本九阴真经。但是临死之时怕派中弟子护不住这武林至宝,便将经书分为上下两部分藏,免得被武林之中邪魔给一锅端了。他有位师弟很没正形,一把年纪只记挂着玩,名周伯通,外号老顽童。”她从老顽童背着这一半武林秘宝出发,途中被黄老邪哄骗,将九阴真经借给黄夫人观看,没想到黄夫人看完之后,却说老顽童带的只是
一本普通的占卜之书,老顽童一听之下,把半部九阴真经撕的稀巴烂,掉头而去。
周鸿听得有趣,忍不住追问:“难道这部书当真是假的?老顽童的师兄难道弄错了?”叶芷青摇头:“非也非也,却是这位黄夫人过目不忘,只看了两个时辰就将半部九阴真经强记,哄的老顽童气愤之下撕了经书,回去却将自己所记默写了下来,想着找到上半部九阴真经,好让黄老邪练起来
。”
周鸿听得瞪大了眼睛:“世上果真有过目不忘之人?史书中总有记载,真没想到还有女子聪慧至此。”
叶芷青:“你这是瞧不起女子啊?”她今日心血来潮讲起射雕,却是记得射雕里有一段周伯通骑鲨遨游印印象极为深刻,遥想碧波之上,老顽通随心所欲踏浪骑鲨,多年不忘。射雕之中,郭靖黄蓉乃是主角,但叶芷青独爱老顽童的随心所欲,她讲起老顽童得知当年被骗,跑去找黄老邪,结果被困居桃花岛,居然练成了绝世武功,在海上与洪七公郭靖三人击鲨求生,后来与欧阳
锋叔侄打赌跳海,最后却骑鲨出现,救了洪七公跟郭靖黄蓉。周鸿听到洪七公郭靖与老顽童在海里连击数百条鲨鱼,已是神往,又至欧阳锋毒杀整个海域的鲨鱼,早已惊呆,及止洪七公等人踏入绝境,周伯通骑鲨出现,情状诡异万分,连他这样向来刻板严正的人都
笑出声来。
“这位老顽童还真是……”好玩的紧。他从小几乎算得在军营之中长大,年纪稍长就随父出征,又是周家长子,身负重担,将来周震卸甲归田,他便是东南水军的下一任大帅,接受的又是最严厉的教导,常年在营中几乎不苟言笑,也就是后来
认识了叶芷青,才活泛了起来。
射雕英雄是成人的童话,里面的人物各有风采,迷倒了不知道多少成年男女,就连周鸿听了也是神往不已,对老顽童的本事赞叹不绝,只是对他认为娶妻是天底下最麻烦之事的想法不能苟同。他搂着叶芷青笑道:“老顽童活的当真是恣意逍遥,天下间有几人能比得上?只不过他并不知夫妇之乐,这却是有些遗憾了。以前听你讲石猴的故事,后来也没听到结局。又出了个老顽童黄老邪这些人,你
这满脑子哪里来的这许多故事?”
叶芷青装糊涂:“也许是小时候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杨家有几分薄产,家中还使唤着家下奴仆,若说她每日去茶楼听书,这可就有些骗人了。
周鸿还当是她自己编的,心里对她更是稀罕不已,只觉得她古灵精怪,满脑子奇思怪想,只恨不得一时里上岸,尽早成亲,将人娶回家才好。
但等得船到明州,他欲请了叶芷青前去家里住,却被叶芷青婉言拒绝了。
“我这般贸贸然登门拜访,恐怕失了礼数。总还要你回家禀明父母才好。”
周震的态度似乎十分友好,但叶芷青却深知,自古婆媳矛盾难解,公公与儿媳妇之间却甚少产生矛盾。
她自己这些日子背人处思量,虽然还未玩够,可周鸿求婚的诚意也不容置疑,且他又是个十分认真的人,若是此时再跟他说:咱俩就是玩玩而已,结婚就算了吧。保不齐周鸿就要恼火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周鸿这两个月朝夕相对,竟然教她生出了不舍,不舍他大怒伤心。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鸿将人在明州客栈安顿好了,这才回水军大营去交差,见到周震就问起周夫人的态度:“父帅,我娘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