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登时安静了。
沉默片刻,楚伯阳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你和你母亲。”
邵玉也跟上一句,“前来赶考的士子有免费食宿,我们还可以为你介绍一个职位,如果你愿意的话!”
陈冕震惊地看着两人,初时有些惊疑不定,继而便露出开心的笑容,“多谢公子和夫人伸出援手,在下会给母亲和自己都开好路引的。只是,无端得此恩惠,在下深感不安,若是有任何事情需要差遣,还请尽管开口。”
楚伯阳想了想,问道,“在主大街上临时租一间店面,这个事情可容易办?”
陈冕虽是个士子,家里却穷得叮当响,从小就操心衣食,对市井街道上的事情倒还知道一些。一听是这个事情,便松了一口气。
“公子不知,主大街上的店面都是被国主制定分配的。能拥有主大街铺位的都是皇族或者勋戚,铺位租金奇高,却不论是否盈利都不允许退租。许多不善经营的人家都恨不能白送人呢!您要临时租用,肯定有人愿意腾挪出来,我这就去帮您打听。”
邵玉听得咋舌,“还有这种事情?当真天下奇闻!”
陈冕认真解释道,“国主喜欢逛街,便要求淄城保持富丽整洁的模样,店面是否盈利还在其次,但必须整洁漂亮,伙计也需长相清秀衣着干净。若是哪家店铺有失妥当,让国主撞见了,轻则受到斥责,重的话,便是削爵为民也是发生过的!”
“呵呵……”邵玉啧啧称奇,“好一个怪癖的国主!”
果然如陈冕所言,第二天便找到一间合适的店面,竟然就在前一天吃过饭的那家三层楼的酒楼对面。
楚伯阳和邵玉已经逛过整条主街,知道这个位置简直就是淄城商业街的最中心位置,都大喜过望。
这间店面也是三层楼的,却是一件茶肆。一层卖茶叶,二三层则是茶馆。比起对面的酒楼生意差的太多,还没有夜间营业,每个月都要亏损大笔银子。
“东家是齐国的长公主,是国主一母同胞的姐姐。也只有她能够长期亏损还不叫苦,一来是无人敢随意接手,二来是她只要跟国主叫苦,也就不比真刀真枪地上缴租金了。”
陈冕讲了缘由,倒把邵玉逗笑了。
“这齐国国主治理都城,怎么听着像是过娃娃家似的?真不知道怎么能一直玩儿得转呢?”
陈冕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脸上悲愤的神情根本掩饰不住。邵玉连忙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请你原谅!”
这番道歉又让陈冕吃了一惊,不过,他的情绪立刻缓和了下来,轻声说道,“我父亲和祖父,就是被主大街上的店面给拖垮的。那些店面就像是个巨大的漩涡,像我家这样朝中无人的,哪怕家里积蓄再厚,也耗不过两代人。”
邵玉飞快地看了楚伯阳一眼,见他也有好奇之色,便追问道,“如果像你们这样的士绅之家都承受不起这样明目张胆的盘剥,那么临淄城里岂不是有许多人对国主恨之入骨?齐国国主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