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你……”丁小郎整个人是懵的,村里淳朴的民风,令他对男女情事还懵懵懂懂,老爹只告诉过他:活过十七岁,病势见好,就给他托个媒人、娶个姑娘进门,拜堂入了洞房,两个人才能行那周公之礼……
错非两人成亲,又怎能同床共枕?!
“我、我……不不不冷……”
腾然红了脸,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甚至不敢去看她一眼,他一边磕巴,一边心慌慌地躲开,掀被逃也似的下了床,胡乱披衣穿鞋,就想夺门而出。
“丁小郎!”姚红脱口喊了他一声,急急扯开帐子,委屈极了似的、颤声问:“为何躲开?”
“我、我……”见她眼眶竟泛了红,他已不知所措。
“是我还不够好吗?”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之态。
“不、不不!”哪里遇过这种阵势,他登时慌了神,磕磕巴巴,“你、你别哭啊……”
“你当我是为什么救你?”姚红揪着被子,掩面啜泣,委屈极了,“救你,带你回家,夜夜床前照顾你,连女儿家的清白都、都……你个傻瓜,人家这是喜欢你!”
喜欢……他?!丁小郎吃惊地看她,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他不吭声,姚红顿时会错了意:“莫非你、你是在嫌弃我?以为我是那种轻浮的女子?”她猛一咬牙,跳下床来,冲向房门,趁他来不及反应之时,一把拉开房门,掩面冲了出去。
见她就这样衣衫凌乱、哭哭啼啼地冲到屋外头,他大吃一惊,急忙追出去。
追到屋后那口水井边,看她一脚蹬上井沿,作势欲往深井里跳,他吓了一跳,猛冲上去,一把拽住她,惊喝:“你做什么?”
“女儿家的清白都赔上了,你、你若是嫌弃人家,那就放手啊!放手!”她哭得梨花带雨,握拳捶向他胸口,哭泣挣扎着,仍想做那投井轻生之举。
“我、我……”心乱如麻,对她,他不是没有好感,但、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姑娘有恩于我,我怎会嫌弃你?”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的心也揪了起来,已然分不清那是感恩的情绪在作祟,还是真的有几分心动?
“那、那你……你愿留下么?”姚红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愿留在我身边么?”
留在她身边?
姑娘家的清白搭在了他身上,而她的言下之意,似乎想以终生相托,托付于他一人?
似是携手今生的誓言,一旦出口,岂能再收回?
他犹豫了,却,终究抵挡不过她泪眼凝望时、满心亟盼的模样。
沉默片刻后,他极轻地答:“我这命,都是姑娘救的……”言下之意,自是依她所言,愿意留下。
她待他这么好,这么好……留下,终归是要报恩的!
只不过……
“许诺终生之事,姑娘能不能宽限几年?”他黯然低头,沉叹:“亲人罹难,全村遭屠,亡魂未安,我、我无心儿女私情……”
姚红一怔,定睛仔细看他,心头突突一跳:一个村野小子,怎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的谈吐、心志,并不像那些只会种田的庄稼汉,他似乎想要为村民的死,做些什么。
“你既已答应为我留下,就别一心想着离开!”姚红猝然伸手,娇嗔道:“抱我回屋去,外面冷。”
怕她再起轻生之念,他只得依言抱起她,她趁势伸手勾他颈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莫再唤我姑娘了,叫我桃儿吧,这是我的闺名,往后,你与我同处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