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山,人人都知洗心佛与心非佛关系非同一般,两佛坐镇心晴山,从没有第三尊佛能介入他们之间。
那年。
金蚕子俊美非凡,而且踌躇满志,奉师命而下山。在金蚕子离开不久,心晴山南侧,有一株茶树忽地动了动,枝条上挂着的风铃全都响了。铃声惊动了洗心佛与心非佛。
心非佛在前,洗心佛在后。两人先后来至茶树之前,盯着上面的风铃,忽地大笑起来。心非佛道:“寂灭如来还是差遣金蚕子下山了,这是你我的机会。”
洗心佛道:“如来不灭,我等焉能登上住持之位。我想,问罪长老比我们还急,因为金蝉子的威胁更大,他不但得到了诸佛的认可,就是下面的无数僧众,也被他折服了。所以金蚕子必须死。”
心非佛道:“是住持师兄亲手葬送的啊,金蚕子,要怪,你只能怪如来了。”
洗心佛又道:“佛友,你说,我们该将这则重要的信息告诉哪尊佛才好。千佛山,对寂灭如来心存不满的佛多了去,不止你我与问罪长老。”
心非佛想了半晌,而后说:“那就告诉忘我佛吧,他与无边佛关系莫逆,兴许两人都会下山。”
洗心佛道:“不妥不妥,无边佛最是迂腐,身居高位,可从不为自己以及弟子作打算,告诉他,他只会坏事。”
心非佛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只告诉忘我佛一人好了。他看上去与世无争,其实最恨住持师兄的人就是他了。据传,原本最有希望成为住持的可是他,而非寂灭如来。当年,他主动退出,其中必有隐情。仇恨的种子在佛的心里,又能长出怎样的苦果来呢。”
洗心佛道:“不是苦果,而是罪孽之果。”
心非佛道:“如此,贫僧隐去真容,让化身前去只会一声忘我佛。”
洗心佛道:“再等等,事有蹊跷。你看有一串风铃停止了摇动。”
心非佛道:“嗯?难道住持师兄要重新召回金蚕子吗?”
洗心佛道:“不,是有人先我们一步,前去寻找忘我佛了……奇怪,究竟是谁,他是如何知道的。按理说,我们是在第一时间得知金蚕子下山了。”
心非佛道:“住持师兄的众多弟子之中,他最看重的也有几人,而金蚕子更是其中的翘楚,是住持师兄内定的下一任诸佛之主。哼,他资历尚浅,虽能让其他佛心折,可贫僧却是不服他。”
洗心佛道:“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心非佛道:“谁!他能让佛友也感兴趣,此人不简单啊。”
洗心佛大袖一扫,叮叮当当,茶树树枝上挂着的风铃全都响了起来,继而化为金光,倏然散去。“寂灭如来。”他道出一尊佛的名字。
心非佛大惊,“住持师兄,佛友,你说是住持师兄前去寻找忘我佛了,不可能,他与忘我佛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怎有可能将金蚕子的行踪告诉他。”
洗心佛道:“千佛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佛王尚且都能涅槃,名冠释门的九禅皇也无疾而终,还有什么是你我不敢想象的呢!”
心非佛忽地安静下来,灵台上有无数道清风拂扫,清除诸多念头。最终,他灵台如镜,可照清佛心,“若真如此,那金蚕子下山这件事绝不简答,兴许是住持师兄在设局。”
洗心佛道:“师尊与大师兄都让我洗心,可他们又如何,不也一样,那颗心也该洗一洗了,否则都会腐烂。”
心非佛道:“不,该洗心的人可不止是住持师兄,千佛山与镇兽山还有小苦海以及心晴山都该清洗一下了。因为这里已经烂掉了。”心非佛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后指向心晴山,以及更远的小苦海。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沉睡着,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在枯寂中等待苏醒,为了重拾旧时的辉煌。
然而消失的就不该出现,老旧的必将被代替。所谓生息,若无死亡,哪有新生。
洗心佛道:“佛友,你又迷惘了。”
心非佛道:“不,是我的师尊回来了!”
洗心佛道:“哦,是他啊,和九禅皇生活在一个时代的人,至今仍活着,他是千佛山的传奇。”
心非佛道:“传奇只应活在别人的记忆里,而不是现实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