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抬眸,一双褐色的眼睛清清亮亮,噙着两汪泪水哽咽着把那小笺丢到垃圾桶里,“贺狄,你听着,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敢让你的孩子不姓贺!”
贺狄望着她,唇角抿起。
温顺的小猫,也有亮出利爪的时候。
只是这样的她,让他更加心痛。
握在她细腕上的手一用力,把她带进怀里,薄唇在她发顶深深吻着,“很担心我,是吗?”
龚绫咬着唇,一言不发,听他这么问,眼眶热的难受。
他明明知道的,知道她越来越依赖他,离不开他。
即便知道,还是要去完成那所谓的任务。
多年前鸿鸣山枪击案,前任近卫队大队长樊非死的时候,她每天盯着新闻看,就是希望能得到他的消息。
那段日子,到底有多么煎熬,没有人知道。
后来阁下伤好之后两人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短短半个月时间,因为担心他,她瘦得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当然,那是在他们分手之后了,她是如何食不下咽夜不成眠,他是不可能知道了。
抬手擦掉滚落在脸颊上热烫的液体,她垂着头,闷声道,“你还记得樊非吗?”
“当然。”他柔声回答。
怎么可能忘,以命换命相互扶持着艰难前行的兄弟,此生都不会忘记。
“他女朋友,你们这些年找到了吗?”她问他。
贺狄摇头,“没有,只听说在偏远地区支教。”
处在这样信息爆炸的时代,一个大活人,藏起来说难挺难,说容易也容易。
在那些边境地区,山棱陡峭沙漠无垠的地方,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樊非女朋友跟他一直生活在一起,只是近卫队任务繁多,所以他们谈婚论嫁的事才一直搁置了下来。
说到底,也就差摆几桌酒宴的事儿。
按照近卫队的规矩,她应该被当做烈士遗孀享受国家津贴的,可是这些年,他们遍寻各地,始终没找到她。
龚绫眉心微蹙,嗓音平静幽冷,“她死了。”
贺狄震惊极了,一双黑眸陡然深邃,“什么!”
“她死了,在南部边陲支教时,一个大雨天,从山崖上失足摔了下来。”
那年南部水患,雨水三个月连绵不绝。
那样恶劣的天气,她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跑到山上,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她根本不想活下去,或者…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龚绫抬头,褐色的眼睛与贺狄对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樊非的女朋友是一样的,没有你,我同样活不下去……所以,不管此行面临怎样艰险严峻的情况,都要记住,永远不能轻易放弃。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贺狄抬手揽着她的肩,背部绷得很直,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记下了。”
*
当晚两人相拥而眠,彼此沉默着,再没有说别的话。
凌晨一点钟,贺狄接到近卫队的来电,说直升机已经在顶层露台上降落了,请他即刻登机返回首府。
男人掀被起身,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拉过行李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