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在准备早饭,家里除了厨房还有点声响,其他地方都是冷冷清清的,自从小姐走后,就一直是这样,没点欢声笑语。
家里两个男人都是军队出身,天不亮,爷俩个都起来了,宋大哥出去跑步,宋父坐在沙发上读报纸,客厅里唯一的动静就是挂在墙上的大摆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这时客厅门打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宋大哥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宋父有些诧异,他这个儿子,平时最是冷静不过,少有事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这时宋大哥走到他跟前,手里递出一封信,“爸,小妧写信回来了。”
宋父一听,脸上露出些许喜色,急忙拿过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宋大哥在一旁一直紧盯着他爸的脸色,就怕小妹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都看完信件后,父子俩相顾无言,信里什么都没说,就是宋妧告诉他们,自己很好,那里的人对她也很友善,叫家里不要为自己担心,还有就是宋父年纪不小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话里句句妥帖,就是叫两个大男人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家里宠到大的宝贝,这才去了多久,就这么懂事了,还是长大了。不是说这不是好事,但长大懂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是他们这些为兄为父的做得不够好啊!
宋大哥率先对他爸说:“爸,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吗?我待会去区里顺便给小妹寄过去。”
宋父赞同的点头:“待会让家里阿姨收拾收拾,那些人拿来的营养品什么的,都给你妹妹寄过去,还有那些布票肉票,都给她拿上。”
“好”
宋大哥说着拿出一张纸,写上待会要寄的东西,整理好后,还拿给宋父看,父子俩对着一张纸商量来商量去,好像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似的。
知青院
宋妧早上起来,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好了一顿早饭,不由在心里感叹,用眼睛看着和自己动手实践果然是不一样的。
自从那晚和胡梦云不欢而散之后,胡梦云就像看不到宋妧这个人一样,也不装知心大姐姐了,一早上连句话也不说,板着脸冷冰冰的。
当然宋妧对此也是乐意之极的。
现在对她来说,胡梦云尚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大事,最多就是贪图些小便宜,但凭她上辈子做的那些事,要宋妧跟她毫无芥蒂的跟她相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就像现在这样,把彼此当作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是最好的结果。
宋妧收拾好自己,照常去地里上工,其实现在没到农忙的时候,田里也没有什么要干的活。但要宋妧待在家里,她又觉得很无聊。
到田里一看,果然也没有什么要做的。
现在就是没什么别的活干的人,过来混个公分罢了,那些还有别的谋生手段的,像俞父俞母这样,能有其他途径私底下里赚点钱的,基本不会过来浪费时间的,因为现在活清闲,记的公分也少得可怜,但对于一些家庭来说,也是聊胜于无。
女人就在田里拔拔草,男人还接着挖防洪渠。其实经过这几天,地里的草都拔得差不多了,女人都是凑做一堆,聊些家长里短,监工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多做追究。
周书梅经过这几天,已经和宋妧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一见宋妧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草就热情地朝她挥手。
宋妧朝她一笑,就往那边快步走去。
俞志东这几天都在坚持不懈的去地里上工,勤快的令人发指——简直把他这么多年缺得活都给补上了。
这天早上,俞志东照常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翻出来俞母新给他做的外套,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出门了。
俞母戴着老花镜在堂屋里裁衣服,见俞志东穿的人模人样的,还以为他坚持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又要去什么地方去玩,就随口问一句,谁知俞志东扭头看似平淡,实则炫耀地跟他妈说:“我去地里上工的。”
俞母就是顺嘴一问,等俞志东走后才反应过来,拿着布尺就追出去:“你个臭小子,你下地干活穿什么新衣裳,不是糟蹋东西吗?……”
走在路上俞志东就像个求偶的孔雀一样,忙着显摆自己的优点,脸上没有平时的讥讽不耐,嘴角疑似带着笑,去了以往那种骇人的气势,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就变得引人注目起来。惹得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的视线都往他身上飘,一起窃窃私语。
一路大摇大摆地走来,直到看到宋妧所在的那块地,他停下来,走到那块地里挖沟渠的人跟前,不见外的把手搭在那人肩膀上:“唉,哥们,帮个忙呗,咱俩换个地方怎么样?你去我那地方干,这地儿让给我,公分全记你头上,我不要。”
被俞志东搭住肩膀的是个小年轻,比俞志东小上几岁。别看俞志东在有的人看来是猫嫌狗厌的,在这些比他小几岁的小孩眼里,那可就是我辈英雄楷模,偶像般的存在。
听见偶像这样说了,那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俞哥,换地方可以,公分我哪能要你的!”
俞志东听见这人义正言辞的拒绝有些好笑,笑着对他说:“你都叫俞哥了,当哥能叫你吃亏吗?”然后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今个多谢你。”
俞志东拿一把铁锹装模作样,也不好好干活,挖两下就直起身往宋妧那看,她又是和村长家那个小胖妞聊得开心,也不说往这边看一眼,心里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