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得贵眼神闪烁,萧月生微微一笑,也不待他回家,转身对脸色阴沉不定的陈老爷子道:“这位是陈老爷子吧,在下只是有些事情不解,想请教大家,……看来大伙还未吃饭,不如吃完了再说!”
“也好,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都饿了,先填饱肚皮最好!”戚先生抢先一步回答,脸上恢复从容自如,只是目光沉沉,看着萧月生两人,眼中满是戒备。
其余诸人见到这两人不好惹,却也识趣的并未强自出头,一切都交给陈老爷子与戚先生应付,他们只管杀人。
萧月生拉郭襄坐于关公像前,拿出两盘有名的佳肴,两只银盘一大一小,是一盘蟹酿橙,一盘黄雀酢,然后又拿了一些点心及油饼,还有两碗天香羹,在萧月生眼中,这两道菜只是蟹酱及腌肉罢了,只是做得极为精致好吃,后世之人,比起这时的饭食,实是天差地远。
郭襄已知道姐夫将东西藏于虚空的本事,并未惊讶。
萧月生一伸手,一蓬白雪自殿外飞来,落至他面前,已成一团雪球。
他自有些蓬松的雪球上捧了一掊雪,在手上轻搓,却是以雪拭手。
郭襄也有学有样,素手捧雪,轻拭慢涂,不放过一处,肤色与白雪浑成一体,难分彼此。
拭完手后,萧月生轻触雪团,雪团消失不见。
这一番举动下来,让本是蠢蠢欲动殿上诸人安分了下来,知道对面之人非是易于之辈,老老实实吃饭,以便养精蓄锐,应付平静后的暴风雨。
萧月生对周围之人视若不见,大手径自拿起银盘中的一只酢黄雀,轻醮小盘中的蟹酿橙,送入嘴中,酱香清香夹杂在一起,自他嘴中飘出,令郭襄垂涎欲滴,马上学着姐夫,小手拿起一只嫩金黄雀,醮了些蟹酿橙,只是她的嘴巴太小,只能咬了小口,暗金色的肉丝香气四溢,顿时盖过那围坐的十一人所吃的烧鸡熏肉。
只是那些人此时早已没有了吃饭的心思,自然不会去注意,只是埋着头,努力填饱肚皮。
郭襄双眸秋波流转,掠过周围诸人,他们看来起来,与自己在襄阳的朋友们没有什么两样,都带着一股江湖草莽之气,显得甚是豪爽,但这些看起来爽直之人,杀起人来,却毫无人性,实是可惜了。
其中两人的目光却也甚是恼人,似要将自己吃了一般,郭襄虽是不舒服,仍是坦然而对,对他们眼中的淫邪之色,郭襄只是觉着不舒服,无法了解其中含义。
萧月生却非新手,顿时心中生怒,别人对他不敬,他倒并不放在心上,不屑一顾,却容不得自己身边女人受到亵渎,便如龙之逆鳞,不可轻触。
他怒意顿起,轻轻一哼,眼中金光隐隐,那两人只觉心口一疼,口中一甜,虽是强自抑制呕意,嘴角仍是涌出股股血丝,顺嘴角缓缓滴下地下……
萧月生瞥了两人一眼,见到他们委顿的模样,甚是可怜,便未再出手。
“嗯,吃饱了么,襄儿?”
“饱了,好饱!嘻嘻,破虏若知道我们在这里吃这么好的东西,定会后悔没跟来!”
“呵呵,我们吃的这些没什么,平常的很,破虏那边吃得会更好,葛老板是个聪明的家伙,定不会怠慢破虏,……既然吃饱了,我们便回去吧!”萧月生一边拾掇着银盘,一边笑道。
“回去?……姐夫,我们这就回去吗?”郭襄也帮忙收拾,有些迟疑,便是双手也慢了下来。
“嗯,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就寝了。”
地上的银盘在他手中消失不见,忽然出现了一团雪球,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一个。
两人各用雪拭手,待拭完手后,萧月生拍拍手掌,站了起来,要带郭襄离开。
郭襄虽是有些疑问与犹豫,但见到姐夫的脸色有些沉凝,便知道他心中不痛快,此时非是问之机,张了张小嘴,却将口里的话吞了回去。
萧月生扫了小姨子一眼,对她的善解人意颇为赞赏,大手轻探,揽住她的细腰,两人忽然凭空消失。从知至终,未曾看一眼那团团而坐的诸人。
殿内众人齐齐住嘴,咀嚼吞咽亦是停止,只是呆呆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如非地上的一堆细小骨头与一团雪球,大伙都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戚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爷子用力将嘴中的烧鸡吞了下去,嘴上油光闪闪,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戚先生一直是慢条斯理的用手撕下一片鸡肉,送入嘴中,对平常人颇为费力,但他有武功在身,仿佛只是轻轻一撕,烧鸡身上自动掉下一片儿肉,轻松自如。
他此时也盯着萧月生两人刚才坐着之处,戚眉苦思,心中实在不解之极。
以他的观察与推断,这两人是找上门来报仇的,虽然不知为何,他竟是这般神通广大,竟然凭赵得贵的一把单刀,追到了这里。
看其神态,定然是已经听到大伙的话,已经能断定自己这伙人便是劫掠屠杀王家庄之人,那为何……
“不好!是缓兵之计,大伙马上准备离开!”
戚先生忽然面色大变,腾得站起,对众人喝道。
他心下大悔,自负聪明一世,却被人耍了而不自知,刚才只是慑于对方的武功高深莫测,一门心思想要脱跑,也想利用吃饭的时间拖延,以便于自己想出脱身之计,实在没想到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拿着白丝绢的陈老爷子,等待他的决定。
陈老爷子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摆了摆手,将丝绢放回怀中,沉声道:“莫要慌张,到底怎么回事,是那两人还有同伙?草上飞,你先出去看看有没有人!”
“是,老爷子!”一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站起,拱手应道,随即身形一展,纵身一跃,便要跃出大殿。
只是他身影刚升至半空,忽然跌落于地,砰然有声,人却一动也不动,便如赵得贵刚才的跌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