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假的。
父母的恩爱是假的,朋友的情义也是假的。
他的宝庆宫,曾经门庭若市,客往迎来,最热闹的时候几天几夜都灯火彻夜不熄,可现在,冷清得只怕也和宸安宫不相上下了。
呵呵,算上大哥,他们这几个皇子混得还都不怎么样。
一个皇子在无妄海避世清修,一个皇子颠沛在战场朝不保夕,还有一个被母后牵连,此生恐怕也没了出头之日。
他的这个父君,真是狠心。
而他的母后,也不是一般人。
听蒄瑶说,母后现在不太好,每日受两道天雷万箭穿心,人看上去也疯疯癫癫。
他听了,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诛仙台他一直没有去,不是不孝,而是不敢。他不敢去看母后现在的样子,仿佛只要一去,一触碰,他心里那个高傲强硬、冷艳睥睨的母后的样子就会轰然倒塌。
他就每天这样,缩着壳,浑浑噩噩地过。
无聊至极的时候,他也会想起,那个西海的小姑娘。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赏了他一拳一脚,最后一面又狠狠骂了他一顿的阿沫。
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还是和二哥在一起吗?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如果二哥封印了夸父,回来养好了伤,顺顺利利把蒄瑶娶了。如果他的母后和舅父并没有造反,那他就还是那个逍遥自在,风光无限的三皇子殿下。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求父母,赶着几十驾马车的彩礼去迎娶那个西海的小公主。大婚后,他也一定会改邪归正做一个好好先生,从前少不更事时的那些胭脂俗粉再也不值得一看。
那么他这一生,纵没有什么大出息,但好在也会平安喜乐。
可惜,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如果。
现在的他,不敢去招惹父君,更不敢去看望母后,两位兄长自顾不暇,朋友们避而远之。他也只能无聊地喂喂鱼,候着蒄瑶心情好的时候,送暖偷寒,颠鸾倒凤,靠一点点可笑的刺激,继续麻木自己。
他望了望外头,蒄瑶今天去凌霄殿向父君汇报年末的各部账务安排和来年预算。她最近倒是忙得风生水起,天天人影都见不着。
自己大早就来了,赶上她正急着出门,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只说让自己在这儿等,晚上回来再好好伺候她。呵呵,她的架子也越来越大了,倒搞得仿佛自己是她的男宠一般。
琛华自嘲一声。他喂完了鱼,拍拍手,一路走回去。门厅环廊间都盛开了各色争奇斗艳的红妍娇蕊,吐露芳菲。蒄瑶是司花的神,想当初她就在漫天花丛中,苦苦等着二哥归来,想去看他,却又扭捏着不敢。
风水流年,如今,便轮着自己等她了。
好吧,等就等吧。
反正他现在有的是大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