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茶总也算人生,且放过你一回。”书生说着,看着丞梨问道:“方才言道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你打算如何问?”
“晚辈想……直接问。”丞梨调皮地转了个调,眨眼间变了认真的脸,问道:“晚辈欲乱天下,受千夫所指,敢问前辈,晚辈该怎么做?”
书生动作一顿,抬眼,道:“欲乱天下安平,欲受千夫所指,我且问你一句,你之心足够坚定吗?”
“够。”丞梨道。
“失掉现今所有名誉,世人待你皆是里外不同,言你面露鄙夷之色,便是恶人都不愿与你同名,与你混为一谈,你可还觉得心足够坚定?”书生的言语疏忽变得厉而切,面露凶色,目光如利剑,刺人心底。
然而丞梨还是那般,道:“够。”
“若你所亲、所爱之人皆执剑对你,你可会放弃?”
“不会。”
“若对面便是深渊,你会?”
“以我利剑,横此深渊,临渊而战,不惧天下。”
“好心性。”书生道:“你既有此乱心,我且应你一句,倘若你做到天下人都挥剑向你,我,沈执音便做一回助纣为虐的魔。”
这一日,书生为丞梨解惑,丞梨陪书生解闷,两人饮茶论道,对弈一局,夜色渐深,天上星辰明朗之时,两人便在院子里赏星,书生靠在躺椅上,丞梨坐在桌边,谈天说地分外有趣。
一月后,北封国都神判台上,两位俊雅的青年对立站着,一人折扇在手,面纳浅笑,一举一动从容不迫,皆是风雅,对面那人一身正气,面容严肃,神色明亮,是位君子。
“陛下驾到。”尖利的嗓音昭示着至高者的到来。
两人转向停在高台脚下的龙辇,一掀袍,道:“微臣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高者走上高台,反身一句“平身”之后方才落座,看着底下两人,道:“开始。”
传话的內侍高声喊道:“开始。”
丞梨转过身子,看着对面的人,笑道:“徐兄,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我也不说那些客套的了,我只问一句,徐兄知不知晓那彼岸花配松针会有那般的功效?”
“知晓。”徐知卿回答了丞梨的问题,又道:“不过知卿并无将这用在何处,知晓也仅是知晓而已,若然丞兄没有证据,仅凭知卿知晓此理便归罪于知卿,无需知卿言语,便是陛下也不会相信的吧。”
“这可难说。”丞梨笑了下,道:“此理之偏可说北封只你我二人知晓,所以暗谋此事的人的也只你我有可能,丞梨先不说此事,丞梨从献花之人抓起,陛下言道献花之人乃是淑妃娘娘,据丞梨所知,徐兄与淑妃娘娘……有旧吧?”
徐知卿眉一皱,却又舒缓开来,道:“不过旧事,早在娘娘入宫之后,知卿便未同娘娘有过任何联系,知卿平日里痴心花草之道,空时也去民间布施医药,也没有时间同娘娘有所联系。”
“这是徐兄之事,丞梨不知晓。”丞梨顿了顿,道:“但是徐兄应当知晓淑妃娘娘之子是宫里唯一一个皇子,只要此事得成,娘娘得益甚深啊。”
徐知卿神色一变,此言若不能反驳得当,揽上的罪名可不小,徐知卿看着对面的丞梨,道:“知卿自小为夫子所授,便只一个忠字,便是旧时同娘娘相交,也断然不会因为娘娘的话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毕竟知卿所忠,乃是陛下。”
“还有,请丞相不要回避知卿的问题。”徐知卿话锋渐利,他直直的看入丞梨的眼中,道:“丞相怀疑知卿这一切都有什么证据呢?如果没有,还请丞相不要妄加论断,毕竟此事丞相自己也有可能去做。”
“丞梨若要做,又何必提醒陛下?”丞梨一笑,道:“再说,丞梨图什么呢?论权势,丞梨官拜丞相,已是最高,论名利,丞梨之才不需自表,丞梨是饱暖思邪瘟了才会去做这事儿,丞梨没有做这事的理由。”
“而院判所需的理由,丞梨可以给一个。”丞梨抬手,道:“来人,呈上来。”
梨应走上神判台,躬身,双手奉上一封信。
丞梨拿了信,对着徐知卿晃了晃,道:“徐院判,你且看看这信,这是你的笔迹吧?”
说话间,丞梨扔了信过去,徐知卿伸手接住,开了信封,将纸拿出来,只一看,瞳孔一缩,这不可能?分明没有写过。